若梦 肆

十五
当第一缕苍白的光斜映在我的眉间时，我便醒了过来。
头有些发胀，许是因为夜里又梦见了千年前那场焚尽了整个皇朝的大火。漫天的火光向我与公主席卷而来，公主为将我救下而亡......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夜，公主惊慌失措的将我护在身下，污浊的空气中，似乎每呼吸一下都是一种煎熬，她说：“凉梦，你一定要向国师证明，我......我也可以救人......呐，好想，让他承认我并非天煞孤星啊......好想，父皇母后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好想......称他们一声爹娘......啊......凉梦......还有，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代替......我......”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时间，我的心口又一次窒痛了起来......公主，你未说完的这句话......我想，我做到了呢......我终究代替你活成了你的模样......
我缓缓舒了一口气，一件一件的解昨日穿上的华服，换回了那套简约的衣裙。
是的，公主，我将完成你的夙愿！
十六
夜格外的静，一个身影坐在皇宫偏殿内一面映着昏暗烛光的铜镜前。他看着自己身上不堪入目的皮肉，拈起一根银针，开始挑上面结的细密的痂。一丝丝的血迹渗出，他却面不改色。只在挑破他需要挑破的最后一块痂时，取下桌上的药粉，用针一点一点顺着自己挑破的痂送进伤口。一时间，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是在被灼烧一般。
这时，一种奇异的景象自他身上蓦然出现：若是顺着他脸颊的伤口看他的脸，赫然便是一名妙龄少女的模样。其他地方的伤口，也隐隐有这些纹理。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他波澜不惊的双眸渲染了一抹笑意，似是在满意自己的作品。起身，脚步踉跄。当至床边时，他走过的地方，已被星点血水浸润。只是，他似未曾发觉一般，轻轻躺下，阖眼睡去。
十七
我坐在桌前，凝视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小瓶子，这里面装了一颗绿色的水滴状装饰品。我轻轻笑了笑，将瓶盖缓缓取下，把桌上已配置好的紫色液体小心地倾入了瓶内。当最后一滴液体流尽时，我迅速地将瓶盖狠狠塞住，随即将它放到了一个铺满了海绵的盒子里，将盒子牢牢盖住。
我起身，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姑娘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呐，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轻轻地问她。“啊！有！怎么了？”我眯了眯眼：“我和齐殇约定下午去游乐场玩儿，你要不要一起来？”“诶！齐殇？啊！你，你们俩去吧！我去，内个，会，会不会不太好啊......”闻言，我轻笑了几声：“不会的，一起吧！”“哎？啊！好！那几点见面啊？”我抬起头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吧！”
放下手机的一瞬，那个装了我“可爱的”小瓶子的盒子突然猛烈地晃了晃，随即便安静了一下来。
十八
南宫平印仍在藏书阁中翻阅着各种古籍。粱芷亦坐在一旁，挑着烛灯，用浮肿的双眼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寻觅着。守在一旁的梁黎轻叹了一口气：“妹妹，你先去休息吧......已经要五更天了......”粱芷无力地摇了摇头。梁黎无奈的别过头去，看了看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的皇帝，终是握了握拳，迈步上前单膝跪地：“皇上！还请保重龙体！公主如今已然无恙，只需将她养在这皇宫内院之中，改不改命都已无谓啊！”南宫平印回过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无恙？朕的怜儿险些因这命而亡！现在也正承受着锥心之苦！你却要阻止朕改她的命？朝堂上那几个老家伙，哪一个不对朕的怜儿指指点点？待朕改了她的命！看还有谁敢指摘朕的怜儿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