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海》序章、6（序章完）

“荆萧，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的那些要求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小夜下手！”箐竹用手擦拭着小夜的脸，小夜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呻吟着，她抬起头，怒视这这个比他高将近一个头的男人。
“是这小子不长眼，明明都看见本大爷了居然还不跪下，我就给了他几下，但这货也太不经打了吧。”荆萧扬起头，用鼻孔对着地上的母子俩，轻蔑的说。然后他无视了箐竹，走到灶台前，抓了一个包子大口的啃起来。“呸！淡死了。”荆萧嚼了几口就吧包子吐了出来，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小夜刚买的盐，“哼，没想到缺了这个东西你做的狗粮跟难吃了。”说着就走到了箐竹母子的身边，他举起小袋子，奸笑到：“还给你们。”
“不要！！！”
百灵猜到了荆萧接下来会干什么，于是她飞快地向荆萧冲过去。但还是晚了，荆萧将拿着袋子的手快速旋转，袋子里的盐就好像瀑布一样落了下来，不偏不斜的砸在小夜的伤口上。
“啊！！！！！”
小夜撕心裂肺地嘶吼起来，他的身体也跟被踩断的蚯蚓一样扭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箐竹终于忍不住了，她失去理智的向荆萧冲过去，一旁的百灵也赶紧跑到小夜旁边，把他身上多余的盐扫开。
“啪！”箐竹因为每天都要擀数百张面皮，所以她的力气很大，但在一个手里有武器的男性面前还是毫无优势，荆萧不慌不忙地躲开她的飞扑，转手一棍子直接抡在箐竹的身上，箐竹被这一击打的头晕目眩，直接瘫倒在地上。
“呵，呸。”荆萧露出轻松的微笑，往箐竹脸上吐了口口水。“你个臭婆娘，还想反抗。”说完抓起箐竹的脚踝就往里屋走。
“住手！”一旁百灵扑向荆萧，死死地抓住他的大腿，把自己指甲都埋进他的肉里。
“啊！疼死了，你这家伙快放开，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荆萧吃痛的踉跄了一下，一边向百灵吼一边用铁棍往她身上挥，百灵的身上瞬间起了一道道血痕，但是她还是丝毫不放手。“烦死了！”荆萧这下是真的怒了，他抬起被百灵抓住的腿，然后狠狠地踢过去。瞬间百灵身体向后飞去，砸到了墙上。“咳咳！”百灵感到喉咙一甜，浑身上下就好像散架一样。她起不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荆萧拖着箐竹慢慢离去，然后昏倒在地上。
一个小时后，天虽然还在下着雨，但已经完全亮了，熬了一夜的人们也渐渐从店里出来了，忙了一夜当然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但当他们聚在早餐店旁边，看见店里面的惨样时，每个人都愣住了，叽叽喳喳的向旁边的人议论着，但没有一个人想着报警，当然——报警也没用。
百灵被人群吵醒，躺在地上的她想坐起来，但身上的伤痕还是让她感到了剧烈的疼痛。百灵呆呆地看着店里的惨景——满地的包子和油条、撒了一个灶台的豆浆、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夜。
“啊~爽。”就在百灵慢慢地起身时，一个轻浮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她正准备向声源看去，但荆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清爽，虽然声音还是那么疲惫但整个人还是快乐的要飞起来。荆萧快步走出店里，对店前围着的人群一边挥舞着铁棍一边大喊：“看什么呢，散了散了，今天不接客！”他在店前绕了一圈，将人们全都赶跑后，回头冲店里的百灵奸笑道：“再见了大小姐，我还会再来的。”说完便吹着口哨，朝巷尾的网吧走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百灵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箐竹也从里屋里出来，她虽然换了一件衣服，但从那痴呆的眼神和身上散发的腥臭味大概也能知道她刚才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箐姨你......”百灵伸出手，想叫住箐竹，但后者没有理会，踉踉跄跄的走向小夜，她蹲下来，慢慢的用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然后站起来，走到灶台边，将一地的包子油条一个个捡到盆子里，再慢慢地把灶台上的豆浆擦干净，做完这些，她又走到百灵的身边，扶起两个凳子：“坐吧”说完就坐下了。百灵也听话的坐下来，箐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憔悴，跟之前在灶台前简直判若两人。
“箐姨你......还好吧。”百灵担心的问箐竹：“不光是弄得一身伤，今天也没开成店。”
“没事的，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个礼拜的房租，这点伤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箐竹对百灵露出一个笑容，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笑容是勉强挤出来的。“倒是你小天，今天没办法打工了吧，箐姨真的是对不起你，但箐姨还是要拜托你，千万不要给你爸爸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今天就算你来我这里打工了，等一下我把打工费给你，所以不要给你爸爸说。”说完后箐竹在百灵连声劝住后进了里屋，不一会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百灵目瞪口呆的看着箐竹的背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就算是剧烈疼痛也没能流下的泪水，现在也夺眶而出。过了一会，箐竹灰头土脸的拿着几张钞票出来时，百灵已经消失了，而在她刚坐的凳子上，躺着一张五元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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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呢！！！”
小巷的深处，那间破旧的屋子里，传出了这条巷子主人的咆哮。百灵倒在满是烟头的地上，喘着粗气，在离她有一张桌子距离的地方，百业愤怒的站在那里。“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干饭，什么也不干，就这还好意思出去鬼混，天底下就没有比你还废物的人了！关你一天禁闭，不准吃饭！”百业说完后又上前踢了百灵一脚，转身离开了屋子，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又是去赌场了吧。
百灵听见砸门声后爬起来，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经过刚才的毒打后基本上没有知觉了，她慢慢地爬回自己的房间，靠在书架床边，喘着粗气。百灵用床单蹭掉脸上的泪水，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皮外伤，不影响今后的生活，但恐怕短时间之内没办法进行长时间的劳动了，不过百业才不会管这些。
房间内很安静，除了雨水从屋顶上滴落的声音就只剩下百灵的喘气声。百灵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里，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一点平静，她用手擦了擦脸颊，不知道上面是泪还是血。“谁能告诉我，人生始终是这么残酷吗？”百灵哽咽的自言自语，周围的温度也直线下降。
她抬起头，看向桌子前摆放着的相片。
这张相片已经泛黄了，当、但上面的影响仍然清晰可见，稚气未脱的百灵在一位女士的怀抱里无忧无虑地笑着，而那位女士与百灵截然相反，虽然整体看上去可能不到三十岁，但憔悴的面容让人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位中年妇女，消瘦的脸颊加上沉重的眼圈，哪怕是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看上去很精神，但还是有一种精神不振的感觉。
这个女人是百灵的母亲，是一位十分温柔坚强的人，哪怕是整天都遭受着丈夫的毒打，但她在百灵的面前永远都是笑嘻嘻的，直到去世也是这样。
“妈妈......”百灵看着照片中母亲的脸，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她不断用袖子擦着眼泪，直到袖子都湿透了泪水也没止住。她俯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一本书，没有名字，这是她的母亲为她写的小故事，百灵一直都好好保存着，每当被父亲虐待时她都会拿出来翻一翻。
“至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灵。”还是熟悉的开头，百灵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地翻读着。故事很简单，一个美丽的天使因为被嫉妒而遭到陷害，被天界流放并且被斩断了翅膀，只有完成天主残酷的试炼才可以治愈翅膀，最后那位天使在历经磨难后终于通过了试炼，重回了天界。很老套的故事，有些地方的情节和逻辑完全不合理，但百灵仍然视这本书为宝物，每次阅读的时候她都会想起母亲那慈祥温柔的笑脸。
“沙莉尔终于恢复了自己的翅膀，她振翅而飞，翱翔在这无边的天际，这种久违的自由令沙莉尔心旷神怡，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投入了苍穹的怀抱。” 百灵读完了最后一句，揉了揉发酸的鼻头，自由对她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呀，但她从小到大都被一间漆黑潮湿的小屋囚禁着，想必自己的翅膀已经发霉了吧。
百灵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母亲的留言：“心中那美到令人落泪的蔚蓝天空，即使用这对伤痕累累的翅膀也要飞去，送给坚强勇敢的小灵。”百灵已经哭不出来了，但还是下意识的擦了擦脸颊。她抬起头，习惯性的要看看窗外。
突然，百灵的眼角划过一抹金色，她转过头去，看见了静静躺在桌子上的铜镜，瞬间，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浮现在百灵的脑海内，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母亲留下来的那本书，准确来说是最后一页的留言。此时此刻，那句被百灵看了上百遍的话突然在她心里出现了新的含义。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妈妈。”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雨声在此刻突然停住了，屋外的巷子里，人们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欢呼着时隔一月的晴天，一道阳光从窗户照射到屋子里，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百灵沐浴在阳光里，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踉踉跄跄的走到铜镜前，轻轻呼唤了一声，不一会儿镜面上就出现了百天那惊愕的脸。
“你的脸......”百天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脸，吓了一跳。
“神明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人呀。”百灵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说。
“说的没错。”百天看了看百灵，松了口气，然后模仿着她刚才的语气说：“所以我们一定要结束这场闹剧。”
“然后狠狠地把他骂一顿。”
虽然是在两个世界，但在这链接着世界的铜镜前，两个孩子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现在他们不会再迷茫，不会再畏惧。注定要张开伤痕累累的翅膀，冲破乌云密布的苍穹，直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