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

一九三六，十二月十一日，夜。
“我以后去哪见你。”你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问道。
他望了望窗外，月色清冷，打进眼神那一刹那多了几分无畏：“明天的大字报，委员长被扣押。”
风吹进来，西安的冬夜，冷上几分，你紧了紧衣袍，看着他呷了一口红酒，眼里满是平静，仿佛几小时之后的破涛汹涌与他无关。
“别去了。”你伸手关上了窗户，“我不想去监狱见你。”
“他们杀死了闾琪，你知道的。”他平静的眼里多了几分愤恨，语气却还是平静。
“那…”你看着他，却迟迟说不出话。
他站起来，正了正你的外套：“小妹，虎城的兵到了华清池了。”
你没动，看着他把枪别在了腰间。
他踏出门的那一刻，落地钟的午夜钟声刚刚奏响。
没过多久，门便被敲响了，说是情报局的兵，来送情报的。
“凌晨一时许，委员长被扣押。”
你腿一软，跪在地上，不知为他喜还是悲。
救国，是他的梦想啊。
走在他的后面，是你的梦想啊。
显然，只成全了前者。
过了约莫半个月，张学良被扣押，那是你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
空荡荡的信封被你抖了又抖，最后只有一张纸条轻飘飘的飘落，刚劲有力的字体缓缓写了一句话：
“小妹，
无法冲锋陷阵是学良毕生的遗憾，
此后就是小妹你们的战场了。
张学良” 
你没想到那次是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有时会听四小姐说上几句，也只是信里的寥寥几笔。
你见他第一次还是在奉天青年会上。
此后你跟着他去了讲武堂，跟着他直奉战争。
你以为那就是爱了，直到他又娶了赵绮霞回去，却还是叫你一声小妹的时候，你不知道是喜是悲，却仍一路追随。
后来你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他离开。
漫长的六七十年。
那个时候你坐着轮椅，在神殿之谷放了一支白玫瑰，一个信封。
信封里写着：
“英雄张汉卿。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