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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2:战士的家乡

本系列故事受游戏《我的世界》启发而创作,但是并非《我的世界》的同人文章。
这里没有白天或黑夜,没有太阳和月亮。当然,这里的居民大多不在乎这些问题,如果每天都要被一个高空中的光球一直跟着才让会人不舒服。
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这里并不缺乏光和热。深红色的岩石覆盖了天空和大地,形成了一个个山洞的四壁。整个世界就是一个个山洞交错相连。在深红色的岩石上,火焰永不熄灭地燃烧着,像是生命一般。一片片火海就像在太阳主宰的世界里的一片片草原和森林。
跳动的火焰并非生命,它象征着生命的消亡。奈何关横跨熔岩的长河上,它深红的城墙上肃立着一座座两米多高的石像,它们才是这个世界里真正的生命。一具具深灰色的躯体在凝固的空气中一动不动。如果事先不知道的话,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活的,除非碰巧遇到他们换班或是偶然的抽动。在仔细观察他们的外貌后更难相信这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每一具躯体的双臂都没有皮肉,而只有裸露的白骨——不,他们连骨头都是灰色的,有岩石的细微粗糙感。
还有生命拖着巨大的白色身影穿行于火海和熔岩中,不过它们大多不对任何东西感兴趣。
仇松林还在站着沉睡,但是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除了周期性的祈祷之外,他一直都这样守护着这座要塞。
他思考着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守护者,首先进入他脑海的自然是他两百年前的领袖,宋。他还记得宋的训话:“我知道你们恐惧它们。这都写在你们的脸上了。你知道为什么你是士兵而我是领袖吗?因为我坚信我们能活下来。那些魔兽不是一般的野兽。它们有智慧,不畏惧死亡,有着精良的武器,势如潮水,滔滔不绝。我们有些什么能让我们在战斗中活下来?
“我们有信仰和纪律。信仰使我们站立,纪律使我们强大。”
是什么让他加入了宋的军队?
一开始,一切都一如平常,一两个魔兽站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又像是羞怯一样迅速逃走。有人曾经试着接近它们,但是每次都会被它们迅速躲开,所以没有人去理它们。突然间,那些长毛的野兽扎堆地从长河的转角处出现,挥舞着它们手上寒光四溢的利刃。人们在不知所措中就被魔兽登上了城墙,所有挡路的人都被它们齐刷刷地切成两半,逃跑的人残骸拖了一路,最终也没能逃走。他仓惶逃窜,躲在了一个洞里,幸运地始终没有被发现。
外面的惨叫和吼声持续了很久,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魔兽们扛起了遍地的尸体,他则在藏身的地洞里听到了它们狂欢的吼声经久不息。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洞里爬了出来。城墙上,裸岩上,散落着许多残尸——只有皮肉留了下来,骨头全部被魔兽掏了出来带走。留在地上的,是一具具空的袋子,有的断成两截,有的被从中剖开...当他不小心踩到一具尸体时,他终于瘫痪在了地上:那尸体被抽空了骨头,皮肉却还完好无损,软软地摊在地上,还保持着死亡时惊恐的眼神。
在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具魔兽的尸体,手上的剑被击飞到一边。他远远地看了一会,拔腿踉跄着离开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本来有些怕生的动物,变成了狰狞的恶魔。
“让我离开这里...让我活下去...”
他一路向最近的寺城奔去。几天后,他终于到了目的地,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的街道和城墙,被开出一个个大洞。他来到了这座寺城的祭坛前。这座祭坛已经被魔兽捣毁,十字的标志散落成了残缺的碎片,但在他的眼里,这就是时间之神亲身降临。他在那里做出了平生最虔诚的祷告,祈祷的仅仅是能在这可怕的浪潮中活下来。在四处奔走中,他被宋所带领的十字军发现,并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仇松林已经进入了恍惚的状态,他沉浸在了回忆中。这些可怕的回忆居然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自上次魔兽大举进攻以来,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的安稳日子。要塞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听到身后的寺内传来悠长的声音,那是尚且年轻而未经战乱的士兵们在祈祷。自己也可以离开这座要塞了吧。
或许只要再等一会...
但是,一个突然的变故打断了他的思绪。在长河的远端出现了一个魔兽,只是站着注视着这座要塞,一动不动。仇松林猛地抬起头,像是灰狼嗅到了熊的味道。他没有发出戒备的指令,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只要这些魔兽一有要靠近的趋势,守卫们就足以把它们吓得不敢靠近。如果真有冒死冲锋的,只要一发齐射就可以把它们全部击杀。
不出所料,那魔兽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仇松林放下了心来。或许只要再等一会,他就可以找到一个寺城,安享时光,等待大限的到来。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走到了尽头,大脑里只有感官的信息潺潺流过。正是同时,他发现自己正亲身处于回忆当中。
那些长毛的野兽像一阵棕色的浪潮,从远处狂奔而来。手上挥舞的利刃反射着长河的火光。仇松林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在想,而是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呼喊和恐惧中。半晌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他已经无意识中下达了全面进入战斗状态的指令,身边掠过的弓箭手的箭矢叫醒了他。他看着剑雨划破空气,落在魔兽的头上。一些魔兽倒下了,而更多的还在蜂拥而至。很快,魔兽的箭雨也落了下来。“趴下!”箭矢打在城墙上,盾牌上,在他的耳朵里却像是远方的碎石沙沙落地。
魔兽来到了城墙的脚下,从口中吐出岩石,搭起了一条石坡——这场守城战迅速进入了白刃战阶段。弓箭手退回了塔楼内,近卫则继续迎战魔兽。仇松林站在城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已经回到了年轻时的战场,正在宋的军队中,背负着十字军的使命厮杀。他手中的石剑在魔兽中左右辗转。魔兽们的骨肉在刃下发出红光,化为了灰烬四处飘散。他被魔兽的嘶叫声和士兵的战吼淹没,自己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魔兽败局已定,死伤过半,但是它们还未撤退。剩下一些凶恶的魔兽还在肆意屠杀。
最后一个魔兽被一箭爆头。战斗终于结束了,仇松林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环顾着战斗后的惨状。医护人员正在准备救治伤员。伤者的惨叫不绝于耳。
石坡上,城墙上,魔兽的尸体叠着尸体,但是它们还会再来——魔兽死了还会复生,直到它们的大限到来的那一天,它们都不会真正死亡。但是人却不能复生,所以人才会有信仰,给予人生存的支撑,人才会有纪律,在灾难的冲击下抱团求生。仇松林在城墙上踱步,将魔兽的装备扒下,尸体丢下城墙。
“首领!死伤者清点完毕了。”
仇松林一边踢着脚下的一具魔兽尸体,一边点了点头。
“死者38人,重伤183人,轻伤207人。”
仇松林保持着沉默。他记得最清楚的死伤人数宣告,还是在宋的军队经历过一场战斗后。他在那场战斗后,再也没能见到罗。他在战斗结束后的数天间都没有相信,但是到了战争快要结束时,他终于确定了,罗死了。她的尸体呢?没有人见到,或是没有人在意。他可以想象罗暴尸荒野,或是被熔岩河烧成灰烬,但他不敢想象更可怕的可能性:罗逃跑了,从此成为了神的弃徒,失去信仰的边缘者。
“给我死者名单,明天做战后总结会。”
“好的,首领。”
战后总结会?当时的战斗过后,根本没有人提到罗。她死了吗?她逃走了吗?在那数万人的大军中,所有伤亡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消失的人叫罗还是叫任何一个名字,谁会在乎呢?
“我会在乎。”这一思绪突然在仇松林的脑海中高声宣誓。但是他依然沉默,没有去阻止。
已经上百年没有睡着的他,今天晚上睡得却异常安稳。在城墙上守卫了这么长时间,他每一天都不知道魔兽会不会回来,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偶尔为自己企图隐退的想法而纠结。但是仅昨天一战,他什么都不担心了,战争没有为他带来恐惧,反而仿佛让他回到了家乡。这是一场无梦而安稳的睡眠,他从床上起来后进行了早祷,就前往练兵场进行训话。
高台下面,是奈何关的三千名战士。他们大多是未曾经历过真正战争的新兵,但也有的是两百年平静前遗留下来的老兵。不需要认识他们,你就可以分辨出这两拨人。新兵们有的双眼失神,为前路而感到一片茫然,有的松松垮垮,与平时操练相比毫无生气。然而每一位老兵都泰然自若,他们毫不在乎的站得笔直,比平时更有士气,有的老兵即使是吊着一只断臂也毫不在乎,一些人甚至嘴角挂着微笑——他们毫不畏惧,甚至感到安心,正如仇松林一样。
副官宣布了死者名单。所有战士默哀了一分钟。仇松林开始了他的讲话。
“将近三百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样的变故,这开启了接下来近百年的战乱。魔兽蜂拥而至,你们的亲人被杀害,你们的手足被屠宰,你们的家乡被捣毁成一片废墟。那时,时间之神的子民们还处在愚昧无知的状态,相互之间为小小的争端争斗不休,以为自己才是最虔诚的信徒——但那时没有人真的虔诚。我们整个文明,在当时都过于年轻了。
“当时的时间之部没有预料到魔兽的到来,它们的入侵是毁灭性的,城市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洗劫一空,遍地杂乱的都是空的皮肉——他们的骨架都被魔兽抽走了。但是即使是在未曾准备过的情况下,魔兽还是被击退了。为什么时间之部可以存活下来?
“因为我们有信仰和纪律。信仰使我们站立,纪律使我们强大。
“你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同袍,失去了安宁的生活。两百年前,我们失去的更多:如果奈何关是两百年前的一个寺城,那么我们只能活下来一两个人。今天,我们有对抗魔兽的充足经验,我们的要塞有坚实的祭坛,高耸的城墙,更重要的是有我们,一个由纪律凝结起来的巨人。
“有人说,魔兽无法被杀死,他们不怕死亡,而我们害怕,与他们战斗没有任何意义。不要隐瞒,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这么想,但是正是对死亡的恐惧使得我们比魔兽更具有战斗的意志。如果魔兽不害怕死亡,那就让它们害怕我们。
“现在,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集结所有的要塞和寺城,所有信徒们一起投入到对魔兽的抗击中来!我们不甘心这片土地被魔兽荼毒,我们要让时间之神的十字架永远矗立在这片土地!魔兽还会复活,还会再来,我们则还会把它们打回老家!”
“时间之神圣辉永存!”
奥德赛系列的所有短篇都发生在同一个世界,但是都只是一个角落发生的一件小事。上一部短篇请移步:CV3749989
如果你在阅读本文后能有对于这个架空世界有一定了解的话,我将不胜荣幸。如果你对于这个世界的设定还有疑问的话,请期待我的下一部短篇。希望在所有短篇结束后,我们能做好准备,迎接一个长篇奥德赛故事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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