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部 第二章 园林

潼关镇是一个被小山环绕的小镇，绿色，早已深入它的主题，远远看去，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虽然阡陌交通的公路很是发达，弯弯扭扭的道路早已与外界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锁上出租屋的房门，左手轻抚着那有些年头的楼梯扶手，慢慢拾阶而下。脚下铁质楼梯被轻轻踩踏的声音在安静的晨光中竟显得有些美妙。顾凡此时正在慢慢的享受着这股氛围，眼眸微阖。他很喜欢这种只有小镇才拥有的宁静。
开学第一天，新发的校服带有一丝新衣服特有的淡淡油味，但都被赶着去上学的渴切心情所冲淡，所以也没有什么新生会在意，毕竟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就算平时厌恶上学的人，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也会觉得上学是件不错的事，对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班主任有所期待。
顾凡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微妙的距离，他的内心没有什么期待，至少他自己认为没有，所以他觉得这油味很重，甚至有些刺鼻。好在路边种有茂盛的悬铃木，宽大的叶片经过晨露的加持后带有一丝微涩的清香，闻着那股清香，顾凡的微皱的眉头才有所放松。
到了提前分好的教室，门内门外都是新生们如同麻雀一般啾啾不止的说话声，那沸沸扬扬的样子，像极了在单号日才会展开的市集，只不过商贩们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余光瞄到那些三四成团，围着课桌，或者就干脆坐在课桌上的新同学过后，顾凡走向了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在那个位置后面差不过隔着一个课桌的距离，摆着一个灰色的工具柜，里面应该放着打扫卫生的工具，因为有淡淡的霉味从里面穿了出来，两个月，棕榈扫帚生出新鲜霉味的那种。拜其所赐，工具柜周围的一小块区域都没什么人。这正是顾凡尘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慢慢的坐下，将头转向窗户，将视线放在楼下小道上，看着那草坪上像蚂蚱一样跳来跳去，找食的鸟儿，他的心情越发宁静。
“诶，请同学们先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一个语调有些懒散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班主任吗？顾凡扬起了一点指宽的视线。好歹还是看看班主任长什么样的吧。
黑色的大框眼镜，长长的刘海。灰色又有些赃旧的美版西装，邋遢，这是顾凡的第一印象，然而偏偏这位班主任又生的极为高大，身段丰匀，虽然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五官，但眼眸闭阖间那一缕忽隐忽现的精光却令人难以忽略。有点矛盾，这是顾凡的第二印象。
“我是你们新的班主任，蒋小鱼。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将会和大家……”
冗长而乏味的讲话，顾凡低下头，悄悄打了个哈气，他有些怀念茗小鹿的声音了。
打哈气不是他昨夜没有休息好，而是蒋小鱼一直用着平柔的语调讲话，中气不足，讲到一些地方时，还喜欢拖着长长的尾音打岔，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继续接着讲，像极了即将退休的老教师惯用的拖延症。实际上蒋小鱼虽然不修边幅，但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懒散怠惰的人物当上了高中老师，而且还是班主任这样繁忙的职务。不过这些都不是顾凡所担心的问题，因为他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