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二）

林知凡拉住安祺，他们正处在走廊的丁字口，前面是电梯。“你说吧，往哪边走？”安祺：“我姐不让我去病房找她，我去了她一准生气，咱还是……”林知凡：“别废话，天塌下来有我这大个儿呢！”安祺无奈向右指了指，林知凡拉着安祺向右开步走。安祺很享受被林知凡抓住手臂的感觉，但是嘴巴不饶人：“您是大个儿？回头见了我姐您一低头，天掉下来就剩我顶了。”两人沿着走廊走去，走到楼梯处安祺示意下楼，两人下到下一层，远远看见走廊的尽头，安心正带着一群大夫从病房里走出来。安祺的时尚装扮显然是医院里不常见的景致，立刻吸引了几位年轻大夫的目光，安心也看见了安祺。林知凡比较着姐妹俩的相貌，如果安祺是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溪，安心就是一个湖，而且是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的那种湖，够深，够静，也够凉。没来由的，林知凡收起了招牌似的嬉皮笑脸。查房的大夫解散了，安心回身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林知凡与安祺，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了解她的安祺知道她不满意，当然也知道为什么。
安心看着安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到病房区来的吗？”安祺：“不是我想来的，是我们林总……”看看林知凡。林知凡忙点头：“对，对，是我让安祺带我来的……安心忙打手势制止：“嘘，小点声！这里都是心脏病人，您这么大声，会吓着他们的。”看看安祺：“你自己来都已经不对了，怎么还带外人来？这里是病房，你以为是超市呢？谁想来就来！要这么着，你以后医院也不要来了，有事电话联系吧。”林知凡知道安心正在指责他，但是从语气里他怎么都感觉不到是在挨骂，好像安心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安祺：“姐，真不关我的事，是林总硬逼着……”林知凡尴尬地笑笑，没作声。安祺跟着安心沿走廊走去，看看走在身边的林知凡，悄声说：“您就是这么顶着天的？算我服了您了！”林知凡没说话，因为他也正对自己感觉纳闷呢。走廊里，病人和家属三三两两在闲步、聊天，看见安心走过，纷纷点头招呼，安心也一一点头。
等安心走过，立刻迫不及待地悄声议论。家属甲：“这就是安医生？这么漂亮！”家属乙：“听说技术好的不得了，没想到这么年轻。”家家属丙：“也不年轻了，就是长得少兴。”家属丁：“不是说离婚了吗？看上去好像挺正派的，怎么离了呢？为什么呀？”家属戊：“这年头，就是正派人才离婚呢！架不住那不正派的人搅和不是吗？”家属己：“听说是男的不好，外边有人了。”家属庚：“是哪个男的这么没福气？安医生多好的人哪！医术又好，长得又漂亮，人还正派，还要怎么着啊！”家属辛：“谁知道这年头男的都怎么了？”边说边瞪了一眼刚好经过的林知凡，“有的男的就喜欢女的不正派，你有什么法子？” 三人一起沿着楼梯向顶楼走。这楼梯安心每天要上下多次，有时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在这楼梯上下间消磨掉了，谈不上遗憾，只是有点感触罢了。安祺此时没有任何感触，只是牢记着此来的目的。
安祺：“姐，我拜托那事，你再考虑一下。”安心：“不行，医院有规定。”安祺：“我知道，姐，你就破个例。”安心：“这个例不能破。”安祺：“这又不碍着什么人的事儿，就只是你辛苦一下。”安心：“不是我怕辛苦，是对其他医生不公平。”安祺站住了，望着前面发愣，安心顺着安祺目光望去也愣住。走在安祺身后的林知凡探身看看前面，前面的前面，安心面前忽然长出一大束百合，越过百合丛，林知凡看见一个四十几岁衣着讲究的男人表情讨好地看着安心。是那种生意场上常会遇见的男人，林知凡熟悉这种人。男子：“安医生，您好。”安心：“张先生，您好。”绕过男子与百合向前走去，安祺，林知凡随后。张紧紧跟随安心身边：“安医生，我来好几回了，您就是不理我。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谢谢您救了我一命。”安心：“张先生，我们心脏科是不许带花进入的，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