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愧疚的一件事:那个河面下的少年(2)

班里的龙哥带着小弟把大磊围在厕所，逼问他衣服是哪里偷来的，大磊说，妈妈给我买的。
龙哥不信，叫小弟把大磊按在地上，拿剪刀在衣服上戳了几个洞，还拿起厕所拖把在他衣服上图了一圈。
“小蟑螂，臭烘烘，小蟑螂，没人要，住在垃圾堆里呀吃大便。”
大磊的哭声和小霸王们的笑声混淆在一起，刺进我的耳膜。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大磊也没有反抗，只是在他们的狰狞笑容下默默哭泣。
童话里的勇者终会战胜大魔王，那么在这个故事里，谁是大魔王，谁又是勇者，谁是正义，谁又是邪恶？
衣服前的小熊沾满污秽，咧开夸张的笑容。
是的，我看到了他们欺负大磊，但是我没上前帮他，选择了当一个旁观者。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小霸王们被叫家长了，可事后还是和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做着他们觉得无大碍的恶作剧，内心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自从那次事情后，再也没有人欺负大磊了，大磊也越来越沉默，坐在最后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没有人陪他聊天，也没有人陪他玩。
我偶尔也会找他聊两句，结局却总是因为他的沉默不了了之。
后来我们放学后开始流行踢足球，当然，没有人愿意带大磊玩。
有一次我们摸黑踢着足球，球框外冒出一个弱小的身影，我走进一看，是大磊
他的头发好久没剪了，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胀红了脸，问我能不能带他踢足球。
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到其他男同学一脸嫌弃的表情，咬了咬呀，说:“走开走开，谁要和你玩啊。”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迅速低下了脑袋。
天突然下起了雨，我和同学们抱头逃离球场。
大磊没有跑，任大雨淋湿他的全身，那件洗得发白，梅干菜一样的蓝色衬衫粘在他瘦小的身上，他看上去好像一只无助流浪狗。
开学，大磊没有来上学。听说是跟着他爸学技术去了。
如果当时我能出手阻止龙哥欺负大磊，如果那天我愿意让大磊和我们一起踢足球，如果我愿意和他成为朋友，那大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大磊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了，一直到长相模糊，只剩下耳边模糊的哭声和雨天下那个若隐若现的弱小身影。以及，那个绝望的眼神。
我不希望还有像大磊这样的事情发生，愿所有人都被温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