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短篇】塔

——这是不知道发生在哪一年的，冬日的故事。
1.
秘封的两位，在立冬后的第三日，那个经典中圣人于伯利恒诞生的日子，来到了莲子的故乡东京，预备观赏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同时，也是这一年中整个国度中降下的唯一的一场雪。
在科学昌明的世界中，人为操控天气乃至气候，使之不论何时都顺遂人愿早已经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做不到每一秒都是精确的23.5摄氏度，但是晴雨的变化却能够依照着实际的需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过去曾经肆虐的那些人们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异常天气，却在这个时代成为了所谓的“体验式”的享受。或许，在这个一切都平凡而缺少变化的年代，只有这些由狂风与雷暴带来的扭曲的刺激感才可以让平日里忙碌的人们想起自己为人而非工具的本质吧。而“雪”，这一低温下的自然降水现象，也由于影响通勤的缘故，被列入了“异常天气”的范畴，只是象征性地留下了每年一场安排在东京都的人工降雪。
莲子与梅莉，正在一间普通的居民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夜幕下流溢着光彩的东京都。
轻柔的细雪从渺远的高空中落下，飘飘摇摇地积聚到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每一条道路，都被纷纷扬扬的白雪染成了洁净的纯白，建筑和设施也渐渐堆积上了厚厚的雪层。这是只属于这一晚的科学世纪的浪漫。
2.
「梅莉，看到那座高塔了嘛？」
「诶，那是？」
「是天空树。它应该是现今全日本最高的塔楼。你看，它覆盖着雪的样子还真美呢。只是可惜明天早晨的话，这些雪就要被清理干净了。」
“天空树”是从2008年开始进行的“人造地标”工程。它最初建成时已经高达634米，当时是世界上第二高的人造建物。在之后的三十年里，经过两次翻修和调整后，最终，它的高度定格在了此刻的1470.8米，是现今世界上与地表高差最大的建筑物。
「说到这个，今天是圣诞节呢。莲子你有读过《圣经》吗？」
「以前是有当作了解西方神话传说的读物读过啦。只不过，现在除了民俗学家和历史学家之外，应该只有极端的精神信者才会去读这类的宗教典籍吧。毕竟，神灵的存在，已经被它们的创造者本身否定了。」
「不过，其中记载的传说倒是有可能是真的哦。比如，那座被称作是人类通向神灵的大门的巴别塔。」
据《圣经》记载，人类不相信神明不再降下洪水灭世的诺言，便集中在巴比伦城，建造起了通天的高塔。而上帝不愿让人类如此统一强大，便到凡间改变了人类的语言，使得他们无法相互沟通，最后只得中途停工。
巴别塔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即使考古学上的技术有了极大的发展，到了这个年代，也依旧没有人能够找出切实的证据来下定断言。
梅莉的视线又回到了远方的天空树上。高塔顶部的天望回廊里，充满了从各地来到东京游玩的旅客。尽管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际遇，却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一起，在东京的最高点眺望着晕染了整个城市的美妙雪景。
突然，眼前温馨的情景如同褪色一般，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另一座空无一人的高塔唐突占据了梅莉的视野。这一座高塔的上半段已经不知踪迹，在断裂的位置似乎能够看到青黑色的焦痕。而仅存的下半部也已在岁月的冲刷下产生了斑斑锈迹，在高塔的缝隙中，是一缕缕藤本植物带来的葱郁的绿色，在纷飞的大雪中显得格外刺眼。
在这幅如同末日的景象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座通天的巨塔在狂风卷起的巨浪的拍打下、在永不停息的雷暴的轰击下摇摇欲坠的景象。塔中张皇的人们四散奔逃，却无处可去，只能在成为海洋的东京都的水面上苟延残喘。
一眨眼，仿佛从来就未曾出现过一般，那奇诡的景象消失了。梅莉的眼前重新出现了现实中一片祥和的雪夜。
「莲子。你相信大自然存在自己的灵性吗？」
「这不是很早以前的万物有灵论的观点嘛，现在应该已经不流行了才对。」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哦。那是一座垮塌的高塔......」
3.
凡人一砖一瓦堆砌起的高塔，不论如何坚固，也总有遭受巨变而坍塌的一天。
在巨变发生后，与其责怪引起变乱的事物，
或许理性地思考一下之前在过程中犯下的错误，
在反思中接受变化、顺应变化，才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一意孤行，只会一步步走向无底的深渊。
「那么，明天的活动地点，就决定是城郊的那片曼珠沙华的花海了！」
落地窗前，激动的梅莉摇着莲子的肩膀，提出了行动计划。
秘封俱乐部探寻此世不可思议的旅程还将继续。
就算不知道前方是明亮的坦途还是黑暗的茨道，那又如何？
只要继续下去，光明便等待在前方。
-ep16.End.-
Rinran
2019.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