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的救赎 第柒章 十三. 膂拳

十三. 膂拳
“艾萨克·罗森塔尔已经死了。”
身着藏蓝色士人服饰的男人宣布，院子能听到的恐怕只有黑布短衣的膂拳和已是逝者的古蝠。
“古蝠先生，我还有几句话问您。”
男人走下台阶，向那骷髅走去。
“艾萨克是怎么瞒住他西方魔法师身份的？还是以经商为由么？”
“是的。”
“看来朝廷对夷商的管控还远远不够格呢。那么，他是怎么找到您的？据我所知，古蝠先生可是不喜人间烟火的尸家道士呀。”
“……给人送葬的时候，他把我认出来了……”
“送葬？”
男人挑了下眉毛，目光望进了“古蝠”干枯的眼窝。
“……即便是魔法师也得过活……我……给人送葬……送棺材入土……”
“真是太下贱了。古蝠先生，您不愿与我们合作，自己又穷困潦倒，被蛮夷术士蛊惑以致死于非命，是求什么呢？”
听到这，一直垂着头的骷髅头骨抬了起来，看向一直沉默的膂拳。
“我……”
“您教会了他什么？”
“他只要学‘跳尸术’，所以我——”
“您知道这个么？”
男人从袖中抽出代表华夏四凶的四张画符，骷髅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可以安息了。”
他缓步向“古蝠”走去，显然不想在一具尸体上再耽误时间。而骷髅缓缓开口：
“能……让你帮我办件事么。”
“我没必要为已死之人效劳。”
还有五步。
“我还是坚持麻烦一下你——”
还有两步。
“——‘渔父’。”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但成功让对方停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音调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急不躁，但一直无神的眼中，却突然多了憎恶。
“尸家必须和不少古董交流感情，而有时候，不得不揭开些见不得人的真相。”
骷髅的两排牙齿开开合合，拼出这么一段话。
被称为“渔父”的男人用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一直静默的膂拳，后者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但也似乎把一切尽受眼底，还保持着垂首的奴婢姿势。
“说吧。”
他闭上了眼皮，“古蝠”知道自己有交涉目的了。
“请你把我的骨灰撒在南郊的香椿林里。”
“那是京师棺材铺的林子，你是死也要成为尸体的包裹吗？”
骷髅的头微微一沉。
“尸家……以驱使死尸为业，同时也是造孽……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死后能为哪个死者做点什么……”
男人眯起一双细目，打量着它。
“行吧。”
咔。
他一抬手就将五指插入骷髅的两排牙齿之间，一下子就把那条“舌头”扯了下来，下一秒，刚才还完整的深灰色骨架土崩瓦解。
“……照顾好……她……”
“古蝠”最后一句话和他的骨灰一样消散在风里，男人又瞥了一眼膂拳，没吭声。
他张开手掌，只见躺在他掌心的红色剪纸自行折叠起来，成了一个血色纸盒，还未散尽的古蝠的骨灰如同被吸引一样，纷纷钻进了那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