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鱼】恍然如梦〖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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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着子衿对庄周的某种心灵感应就匆匆踏上了寻找后者的旅程，扁鹊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他今生做过最不理智的事情......之一吧。
至少在发现自己这些暧昧的情愫之前，他决不是一个这么冲动的人。
城中心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马车似乎快接近城门了，因为一边驾着车一边又和子衿拌嘴的桃夭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侧耳细细倾听隐隐有盔甲碰撞的清脆响声。随后守门戍军的惯例盘问声便穿过帘幕到达车内：“车里是谁？出城做什么的？”
风微微吹动门帘，隐约可见子衿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架势，孩童脆生生的嗓音毫无慌张之意：“我家大人出城行医，还请大人放行。”
“嘿，你这小娃娃倒是懂些礼数。不过还是得劳烦你家大人亲自出来，你还不够本哩。”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扁鹊整了整遮住下半张面庞的围巾，掀开门帘面沉如水：“若是我，还有何事？”
那侍卫讪讪地赔着笑，显然心里是有些忌惮这个一向行为古怪的神医，只是向门口的同伴摆了摆手示意放行，便规规矩矩地不再刁难他们。
扁鹊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车头完全融入车夫角色正不亦乐乎的桃夭，复放下帘子。
“走吧。”
自出了长安城，道路便愈发颠簸了。大约是已过了午时，一贯按时在午间小憩的子衿此时便已困乏地伏在软座上，不时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几句别人听不懂的梦话，随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桃夭竟也驾得一手好车，虽然不排除有偷偷用仙术作弊的嫌疑。明明是个正经的神仙，为何对这些尘世间的事物了解得这么多？扁鹊侧耳听着外头不时的耀武扬威般的吆喝声，心底生起不少疑惑。
一早起来打点行装，此刻也是倦极了。禁不住困意如浪潮般一次次袭击，不多时，他也坠入了荒芜的梦乡。
梦境难得的寂静，只余周身飘浮在缥缈无尽的虚空中，恍惚间又回到十年前，孑然一身，那些无人作陪的夜晚，缩在薄被里低低啜泣的孩童。
有模糊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听得不太真切。那声音愈发清晰了——
“爹爹！”
他一惊，猛然睁眼便对上子衿充满忧虑的双眸。
“爹爹你方才睡时眉头紧锁，而且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子衿努力地皱起眉头，“喏，就像这样。”
扁鹊张了张嘴想要按照惯例说些安慰的话，喉咙却堵塞着无法发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过后，他抬手抚平子衿眉间，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向窗外，眼底那些翻涌的未知情绪自然也无人知晓。
子衿，给我讲讲稷下，好吗？你以前说过的，子休在来长安以前一直居住在稷下。他是这么说道。
子衿似是早有预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也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惊异，只是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端坐着清了清嗓，缓缓地讲述起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地域的过往。
稷下位于大陆的东北部，长久以来在各方势力动荡不安的局面里始终保持着中立，仅仅对毗邻的几个小国给予恰到好处的庇护，正如它最初的创造者一样，似乎总是与世无争。但因其创造者的强大能力而遭到多方势力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