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看不见的玫瑰（上）

这是一家建在郊外的医院，有些破旧，但还算是能遮蔽一些风雨。
正值冬日，天色阴沉沉的，这时候一切都很静，除了隐隐能听见的呼呼的风声和钟表哒哒的响声，其他的不论什么，都沉睡在这夜色里了。
哦，不对，还有204号病房的病人没有睡着。
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像个终日不得歇息的旅人。时针方才指向6点，204号房的病人就睁开了眼。
窗外稍稍透出些光来，这时候可以隐约辨认出屋内简陋的摆设，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一个陈旧的移动时会咯吱作响的床头柜，还有病人胸前名牌上用黑色水笔写的两个字——格瑞。
格瑞掀开被子，没有平常人对温暖的被窝的眷恋，他利索地把被子叠成一个整齐的方块儿，然后就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他紫色的眼睛在光下显得有些晦涩暗沉。
“哈啊——你怎么又这么早起床啊？”
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着哈欠在他耳边说道。可等他侧耳细听时，那声音又不见了，消失在了风里和被风吹落的雪花里。
这是第几次了？他稍作回想，转瞬又觉得无甚意义，便又作罢了。
那且先不论这是第几次吧，总之，格瑞最近总是能听见一个清朗偶尔咋咋呼呼的少年的声音，但那声音就像是从他自己脑子里窜出来的，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也许……这就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平静地想着，不觉得有什么难以面对或是失落绝望的。
这只是一件小事。
不是吗？
等到了七点半的时候，医院的食堂也差不多开门了 ，他通常会提前十分钟走出自己的房间去吃早饭。
值班的护士小姐正巧看过来，她觉得这个病人着实有些奇怪，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连吃饭的时间都掐的一丝不苟刚刚好。
唔……怎么说呢？她感觉这个人……就像……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了属于人的那种温度感。
但这不会占据她的思维太久，事实上，她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里闪过了这些念头，然后就把这些抛到脑后了。
毕竟，在这个医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还要开始一天的工作呢。
——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清淡的稀饭和馒头，不过今天不大一样，似乎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每个病人都还能领一个往常少见的煎蛋。
荷包蛋是两面煎的，边缘煎的焦黄，咬起来能听见清脆的嘎吱声，味道微咸，醇香酥脆。
对于这家医院的患者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也算是这寒冷冬日的一份温暖慰藉。
格瑞沉默着用筷子夹起荷包蛋送入嘴中咬了一口，柔嫩橙黄的蛋黄倏地暴露在了空气中，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唉，我也想吃～”
少年的语气很熟稔，尾音有些懒懒的拖长，像是在对他撒娇。但却又像是知道他听不见一样，又叹了口气。
听到这比起往常明显要清晰且大了些的声音，格瑞愣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秒，随后又从容地松开。
他用筷子把鸡蛋分成两半，几口把盘子里的馒头和粥吃完，起身到取餐的柜台扯了一个塑料袋把被没被自己咬过的剩下大半个的荷包蛋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