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可以做些什么》第四章 晚饭

她口中的“时间之外”是什么？我无从得知，但当赵雨玲说出这四个字时，大脑却主动做出了反应，仿佛那段尘封的记忆承蒙召唤，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那大概是个梦。
大约是我尚在读小学的时候，曾有过一次半夜突发高烧，在浑身乏力且冷热交替异常的状态下，我半睡半醒地闭上了双眼，当我下一次感觉自己睁开双眼时，已经身处一个非常奇怪的空间中——
漆黑的四周没有任何光源，但眼中依然能清楚辨认出周围的环境正是那时生活的家中。我并没有移动，只是从某一刻开始眼中的场景如同沙滩上堆砌的建筑，被某种力量磨平，只留下脚下的平地，和无穷深邃的天空。
当我抬头望向那片夜空，只有一些小光点在散发着微不足道但足够醒目的白光，却不见现实中那轮阴晴圆缺的皎月。我感觉那夜空似乎在吞噬我的意识，我的眼中的画面超越了夜空的一切，直到漆黑再次笼罩意识，我看到了一个似乎站在“天花板上”的渺小人影，那人也抬头望向他眼中的天空。
我赫然发现那人影正是我自己。
那一刻我似乎非常害怕，猛地睁开了双眼，随即便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但这样的梦前前后后至少出现过三次，而记忆中每次出现这样的梦都是在我发烧期间。但并不是每一次发烧都会进入这个梦境，最近的一次恐怕也还是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而我现在已经高中毕业，过去的少说六年时间里我都快忘记这个梦境的画面。而刚才却被她用一句话重新将我带入那现在看来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的梦境，就好像潜意识里已经把“时间之外”和那个梦境联系起来了。
“嘿，朋友，上菜咯！”
赵雨玲的吆喝声打断了我的思考。只见她两只手各端了一盘菜，在狭小的空间里平稳地走到我平时吃饭的小桌子前，像个服务生般有模有样地将两盘菜轻放到桌上。
我愣了愣，这架势我总感觉和我自己传菜的时候如出一辙，可能她也在餐厅里干过活吧。
桌上的菜只是简单的炒油麦菜和炒胡萝卜片，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起了我在家里吃母亲做的饭菜时的回忆，而这两样也是那时我非常喜欢吃的菜。像我这种不研究如何做饭的人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香味。
正当我的目光被那两道菜所吸引的时候，赵雨玲又盛好两碗饭带着两双筷子走到了桌前。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做东西的好多了。”
“会做饭就多做点，也真亏你能吃得下我随便乱煮的东西。”
“其实你炒的菜还是乱炖的东西都还好，就是这些菜乱混一锅容易串味，口感也不好。但至少你放的调味还算正确，不然你一定是黑暗料理界的高手。”
“就算你这样说也没用，反正这些做给自己吃的东西我从来都是很随便的。”
“人嘛，总要对自己好点。”
还是头一次听到外人给我对我的饭菜做评价，尽管评价内容让我哭笑不得，我满不在乎地抄起筷子风卷残云起来。
赵雨玲看着我吃饭的侧脸，似笑非笑，随便夹几片油麦菜叶放进碗里就着饭细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