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良堂】卿言（78）

眼瞧着便到了正日子，晨起，阿曼托了大红喜服来，上绣龙凤祥云，一点翠嵌宝凤冠压于嫁衣之上，是柳仙送来的贺礼，阿曼低头瞧了眼：
“姑娘，这衣服我给您搁到箱子里了，到时候拿着也便宜”
我一点头：
“好，快取衣服来罢，莫误了时辰”
阿曼取来一件大红的圆领袍与我换上，上绣团花，又拿腰带来勒了，坐于妆台前让阿曼为我开了脸拢了发，薄施脂粉，门一响，初阳笑意盈盈走进，为我在额上戴了累丝镶青金石的金约，笑道：
“我这金约可无法同柳玄的比了去，卿儿可莫嫌弃”
阿曼在一旁抿着嘴乐，我也不戴旁的首饰，腕间仍是秦霄贤为我系上的红绳，瞅瞅镜子，活脱脱一少年郎。屋内打点，不在话下，只说迎亲队伍到时，我牵着义父所赠的宝马一出院门，众人皆愣了，秦霄贤牵着马盯着我不错眼的瞧，孟周二人皆一袭红衣，坐于马上，衬得人愈发容光焕发，也都说不出话来，旁人更是愣了，我瞧着他们目瞪口呆，心下好笑。我着男装出嫁之事只有初阳阿曼同柳仙知晓，为的就是为我哥哥同周九良分担些闲言碎语，我下巴一扬，冲秦霄贤道：
“秦先生，走着？”
秦霄贤这才反应过来，眯了眼笑：
“哎，走，成亲去”
我翻身上马，秦霄贤也已坐定，哥哥同九良在前，我同秦霄贤在后，我们身后跟着花轿，跟着看客，跟着十里红妆，哥哥忽的扭头瞧了我一眼，眉眼带笑，眼里却分明带泪，在阳光下一闪：
“卿儿，谢谢你”
“哥哥同周哥哥只管走，后面有我们呢”
“诶，好嘞”
之后的一切仿佛梦一般，我耳朵里满满的声音，有道贺的，有讶异的，有小孩子笑闹，又锣鼓敲打，我瞧着前面二人，忽的又想起我未还阳之时孟周二人的别扭，现如今他们二人全无隔阂，又想起唐家兄妹，只觉恍如隔世，侧头一瞧秦霄贤，心下不由好笑，我来本是为着孟周二人，不想却拐了这么一位回家，人虽是傻了些，我却也算是赚了，捂嘴偷偷乐，秦霄贤都被我弄懵了，瞅着我乐他也乐，乐着乐着到了地儿，门口站着的师兄弟也都愣了，我们四人翻身下马，他们才反应过来，闹哄哄地将我们往里迎，到了义父义母叔父婶母面前，四位老人家也都愣了，还是郭叔父缓了过来，哈哈一笑：
“瞧这四个孩子，整整齐齐，多精神”
义父也乐了：
“可不，卿丫头穿这一身儿多漂亮”
眼瞧着到了吉时，郭叔父起身开口：
“诸位，来的都是我们德云社的朋友，今儿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今儿我们德云社有两对儿孩子成亲，也许有人会觉着奇怪，但我不在乎旁的，只要孩子们自己喜欢，怎么样都是好的，但毕竟是人生大事，郭某人只愿，孩子们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我们心里都知道这话是冲谁说的，只一同行了礼：
“是”
郭叔父笑了：
“好，那两对新人且拜堂罢”
有人拿了缎花来，我们牵着缎花拜了堂，敬酒开席，不在话下。只等得日头西沉，宾客尽散，我们也回了秦霄贤的宅子。孟周二人的宅子也在附近，师兄弟们在长辈那里难免拘着，这下子簇拥着孟周都来了秦霄贤的宅子，吵吵嚷嚷给他们三人灌酒，我偷偷溜进新房，唤阿曼来为我换了嫁衣梳了发髻，阿曼忽的从身后抱了我，眼里分明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