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孤凤徘徊

1984年冬，哈尔滨铁路局派一批工人到也门劳务输出。
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南端。与沙特、阿曼相邻，濒红海、亚丁湾和阿拉伯海，海岸线长1906公里。境内山地和高原地区气候较温和，沙漠地区炎热干燥，年平均最高气温39℃，最低气温－8℃。在干热多沙的平原上，生长着仙人掌、阿拉伯胶树等沙漠植物以及各种牧草，绿洲上丛生棕榈和椰枣树。境内无铁路。运输除靠骡驴和骆驼等役畜外，有沥青公路2000多公里，以萨那为中心联接各城市和港口，并与民主也门公路相连。萨那国际机场有航线通往民主也门、科威特、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等国。
铁路砖厂的工人家属对劳务输出意见不一。有人说：出国两年能赚不少钱；有人说：也门离家那么远，有个事儿通信都不方便。大多数工人跃跃欲试。女人们的心情比较复杂，男人两年生活在异国他乡，水土不服怎么办？有意外的变故怎么办？更重要的是女人想他怎么办？鲁思源、商文甫、方学胜都写了出国申请。
年底，体检的结果出来了，报名的工人都过关了。接下来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办护照、买机票、准备衣物。临行前，鲁思源请大家喝酒。铁路局给每个准备出国的工人发了一瓶茅台。鲁思源把茅台打开，一阵醇香沁人心脾。别说孙鹤林、方学胜等男人闻着酒香心就沉醉，就连张秀芬、李媛媛这些女人也对这淡绿色的琼浆垂涎。 
出国人员穿着统一的藏蓝色呢子大衣、黑色牛皮鞋，在县里上火车到哈尔滨转飞机。家属只能在火车站送行。秀凤和妈妈站在爸爸身边，秀凤搂着爸爸的胳膊，头靠在爸爸肩膀上 ：“爸，到了国外要经常写信。”张秀芬拉了一下鲁思源的衣襟：“在外面自己照顾自己，别亏着嘴。”鲁思源一一答应，转身顺着人流上了火车。秀凤挥着手，止住泪，做好一个完美的微笑。火车徐徐开动，渐渐加速，秀凤的泪奔涌而出。
一个月后，铁砖领导给每个出国工人的家属发了一个外文邮寄地址，第一批家信寄往红海沿岸。从此，十天半月就会有一封家信来自国外。一张张照片在张秀芬和秀凤的手里传递：穿着西装的鲁思源站在飞机舷梯上容光焕发，坐在现代化的工作间里的鲁思源神情专注，一人多高、茁壮的仙人掌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头发卷曲、眼睛黑亮的也门小孩儿清纯可爱。
秀凤正上高二，老师建议她住校，天天通勤太耽误学习。秀凤住在学校，心里想着爸爸，惦记着妈妈。每个周天都回家一次。
期中考试刚结束的那个星期天，秀凤在车站遇到了李媛媛。李媛媛把秀凤接到自己家里：“你妈妈去市里了，明天我带你去找她。”秀凤猜测不出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但一定不是好事。那天晚上，秀凤第一次失眠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梦一个接一个：天蔚蓝，一轮红日闪着光芒；海深蓝，海浪声声拍打堤岸。忽然红日跃进大海，一阵雷声，一道闪电，大雨瓢泼。秀凤站在雨中不知所措……
市医院的病床上，张秀芬眼神无光，神情恍惚。季春晓和几个女人守在床边。李媛媛告诉秀凤：“几天前，你妈妈突然昏迷，我们把她送到医院，血压高压达到210，低压170。医生想诊断病情，你妈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无法了解病情。骨髓穿刺能够诊断病情，但会影响大脑神经。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