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夜灯：偷心者｜5 少女与星空【原创轻小说】

我们划船在临近镇子的一处芦苇丛登岸，抄镇外的小道来到工地。这时月光已经西斜，书斋的阴影投在工地上，让工地漆黑一片。我告诉少女，工地围墙边的箱子里放着油灯和火绒。费了一番工夫把灯点着，暗弱的灯光才终于稍稍照亮眼前这幢建筑的轮廓。
——缺乏规划，用途不明，投入了大量人力，却让材料白白浪费。如果能够静心从头开始考虑，那么无疑在建的书斋才是这个镇上最大的怪异。只不过镇子里每一处都能抬头望见这幢高楼，居民们早已经习惯，才会视而不见这个反常。
我站在书斋大门前向上仰望——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我抱着木偶，站在工地门口犹豫着：「管家不让我们进已经盖好的楼层，要不……」
提着灯的少女半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我苦笑着轻叹一声，「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拘泥于什么规矩就太矫情了。」
「所有人都对反常见怪不怪，守着一成不变的行为模式，真相就是这样把自己藏起来的。」
我们打开书斋的大门，经过漆黑的门厅摸进了内堂。没想到，凌晨的内堂竟是一片灯火通明。内堂装潢华丽，天花板上高低不齐地吊下数十盏油灯，墙壁上整齐挂着五六排展示框。走前去看，里面展示的竟是一张张人脸！
「面具？」
我快步走到其中一个展示框前，仔细瞧了瞧。面具是用橘红色、白色和黑色绘制而成的。我记忆中从未绘制过这样的面具，但是面具的材质跟木偶是相同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每个面具的纹彩都不相同。这里根本不是书斋，更像是一个画廊。
少女放下油灯，也凑近面具仔细看了看，又转过头来问：「工匠，这是木偶缺失的部分吗？」
「嗯……」我点了点头。
于是，她把手按在其中一副面具上，念起了熟悉的咒语。转眼间，橘红色的面具化作一只橘红色的蝴蝶，爬到了她的手上。
「为什么是面具呢？」我问。
「不知道。」每次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都很干脆，「或许是因为，如果要在人偶身上取下一部分进行展示，也就只有脸比较合适了。」
我环顾四壁，心想确实如此，假如在这里展示的是千百个头颅、躯干或者肢体，场景观感一定要比现在恶劣一万倍。
少女双手捧着蝴蝶，轻轻放到木偶的头部，蝴蝶动了动翅膀，钻了进去。原本狰狞的面目，慢慢变成了一张俊秀的脸。
「对！这就是我的木偶！」我激动得泪在眼眶里打转，把木偶举高，又拥入怀中。不过不能忘记向少女说一声：「谢谢你！」
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少女背起手，调皮地问了一句：「现在你还在意真相吗？」
「当然！」我抱着木偶，侧耳听她说。
少女走到内堂中央，环顾了一圈周围的面具，缓缓解释道：「木偶是被修饰的表征，但修饰它们的面具却没有跟木偶在一起。这样的表征不能被回收，所以表征被困在了木偶身上。」
像是怕我听不懂，少女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就是镇子缺乏表征力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