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十六章

“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种地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男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奋力朝上喊道，“得了吧！下来！这场宴会可是至少名义上是为了庆祝你的胜利，你至少应该下去向公爵大人表示感谢。”
“我会去的，罗尔夫，但不是现在。公爵大人首先迫不及待要见的当然是各路大贵族和两位王子，连你也都说了，我只有‘名义上’的价值。”屋顶上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况且我酒还没喝完”
“洛萨，”那个人摇了摇头，“希望你没有沉溺在自己的骄傲里太久，我的朋友。”
“当然不会！上来，罗尔夫，尝尝真正的酒，赫菲斯托斯。你应该对那些麦芽甜汁感到厌倦了吧！”
“他总是装作听懂我的话。”罗尔夫愁眉苦脸地将半截身子探了出去，“拉我一把，你这个傲慢的笨蛋！否则我就把国王骑士在屋顶上撒野的事广而告之。”
洛萨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寒冷的空气暂时逼走酒醉后脸上的红晕。
“希望这次也不会被发现。”他暗暗想到，抓紧收拾自己略显凌乱的礼服。满嘴酒气是藏不住了，所以他进门之后得抓紧敬酒，掩盖自己独饮的荒唐。
“差不多了。”他一把推开大厅的大门。
当他想明白自己应该悄无声息地进入时，巨大的声响令全场欢愉氛围为之一窒。王国大小贵族及他们的妻女都半错愕半恼怒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周遭已经检查完毕，请各位放心。”洛萨面无表情地说着，彬彬有礼地向每一个看向他的目光致意。
音乐恢复了，但是微微的赞叹声随着宴会主角的登场而取代了这些尊贵宾客之前的话题
“那就是雾笼城的冠军！真不敢相信是那么年轻。”
“年轻却成熟，我的女士，年轻却成熟。”
“真是思虑周到的绅士。”
“军人的挺拔与冷峻气质，却又如此优雅。”
“据说出身平凡，但没想到是天生的贵族！”
洛萨仍然端正着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向高贵的主人——布伦努斯公爵。他知道这时自己的高傲会引起的更多是认同而非怨恨。这是他们贵族的游戏，如果有人对这种态度不满，就会被当做不知高贵为何物的暴发户受到所有人的嘲笑。
“公爵大人。”洛萨深深鞠了一躬。此时的谦卑与之前的高傲之举形成的反差无疑会让公爵倍感欣喜。
“爵士，为你的健康和胜利举杯！”公爵大笑道。这种地位的人当然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率性，乃至粗鲁，像是鬣狗的首领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肚皮。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举动都会被当做一种新潮的“美德”。
洛萨没有再说话，恭敬地饮下整杯“峤岩湾的佳酿”。
不记得是自己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被打上的标志，那个在众人眼中的不苟言笑的洛萨逐渐成为了真正的洛萨，或者说洛萨自己正试图去迎合那个雕刻好的模型。
这些想法好像酒中的泡沫，即使杯中已经干涸，却总也成为细小的碎片，挥之不去。
“让我们的冠军痛饮！”公爵挥动着右手，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洛萨转过身来再次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