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剑与棋【镜音双子】

湖前有楼，楼上有人。有两人对坐于楼前，扶棋相望。
楼名为镜。
不知天仙是照镜于此，还是在感慨世间变化易测，江流终归？满空的云水仿佛要覆压而下，而镜楼却倒错撑起湖光万鳞！
湛蓝色与碧绿相叹！
门扉却只是让开平和的湖光，任其直直照到连与铃面前的棋盘上…
“桃李待日开”。
连直直看着铃。如今的她虽然依旧驻有风姿，可终是远不比当年，在记忆里颜色蓦然衰去。
铃轻易便察觉到了连那仿佛藏有无数心思的目光，强笑一声，道：“今天镜楼主人邀请我们于此下棋，不如由你执白先行一局，再相轮替余下十二场。”
连默然点了点头。
……
当年连与铃同受一人教导习剑，因为先生喜好下棋，业余之时向他们讲授棋理，故而两人也时常一起对弈。连总是输多赢少。铃的天赋极高，不光是围棋，哪怕是女子不甚擅长的舞剑，也能凭借技艺胜连一头。
后来，连离开师门，继续潜心学棋，十几年后成为国手。而铃，连却一直未再见过，只能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传来。像是早几年的铃击败著名棋手，剑艺惊动众人，到后来的拒绝浔阳富贾的求婚，自誓终身不嫁……有关的消息越来越少，再往后的就石沉大海，好像这个才女不复存在了。
连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生命中有过这个人，现在记忆却猛然苏醒了。
他当时选择继续去学棋，也有要超过铃的一部分想法在。
……
曾经铃连赢了连六盘棋，在连脸上画满了圈，先生从窗外走过。
后来习武时铃早早掌握剑术要领休息，连却击得仍有瑕疵时，先生有和连单独谈过。
“连，你知道你为什么走棋会被铃下得满脸圆圈吗？”先生笑着道。
“啊，您、您知道啊…”
连其实并非没赢过，只是连不好意思在女孩子——还是在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脸上画圈，因此每次都只是象征性地一点。
“你用剑和我舞一场就知道了。”先生提起地上的竹棍，示意连道。
由于剑太易于伤人，比斗与练习时一般以竹棍代替。
铃与连也经常玩闹时也经常以此斗剑，有点到为止的分寸。因而连也没有避让，提起竹棍向先生冲去——却很快被先生挡回来。
先生招式虽有微小的漏洞，但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快速的应变，即使刻意放轻了力度，依旧让连难以支架。
竹棍轻轻点在连心前，先生停下手来，笑着看着连。“你看我刚才的招式可有一式与教你的相同？”
“…没有，但似乎又脱胎于您所教我的东西。”
先生赞许地揉了揉连的头发，连并不笨拙，而且也十分认真，如果不是因为有铃的话，他大概会是自己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吧。
“不错，我们剑术有句话叫''习道者人，奉道者器"，我们创造了剑术，却只是通过修习它来使自己的技艺完善，而非拘泥于此。”
“如果你按照书上所画一步步挥剑，就很难像铃那样达到"无心"的境界，使自己的剑术圆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