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第二十一章 “天主之怒”的末日

虽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吾夷却并不想直接找死，他在得知东南沿海又有天国军团正在向他们靠近后，心中便有了主意。想与天兵周旋，就要有足够的控制区，而且还不能被完全合围。
可是那些新登陆的天国军团都龟缩在海岸上，在飞龙掩护下修筑工事，叛军们只能用己方飞龙在夜间进行偷袭，虽然杀伤不少，可敌人既不撤退也不迎战，实在让人恼火。吾夷决定让蜜獾军团前去伏击极穹紫电军团，一方面是好打一些，另一方面敌人是电王雷泽，如果能打败紫电军团不仅能缓解南北夹击的压力，还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吾夷受到铁皮小船启发，计划使用“铁冲车”，这样的冲车外罩铁壳，铁壳与地面间有铁链导电，不惧雷击，但是铁冲车依靠人力行动，动作迟缓，很难追上敌人且难以隐蔽，但如果能从高处冲下就能发挥巨大威力了。
“但是，天兵都是怪物，即使是沉重的冲车他们也能用地龙骑兵撞歪。”九光指出了一个重要问题。
“车头车尾做成扁平的棱角，侧面布上易断的尖刺，让地龙无法撞击，另外，让所有能调集的飞龙都参加行动，我们储备的大杀器该派上用场了。”
六八一九年十二月一日早，极穹紫电军团的哨兵从驻地岗楼通过发现了营地外面用白石灰写着的一行字，经过仔细搜索，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飞龙升空警戒，所有人头扎白布绕那行字行进一圈回来。”雷泽一见到那行字，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行字写的是“血九月”，那是电王心中永远的伤痛，他在岗楼上扶着栏杆哭泣了许久，才终于擦干眼泪，走上木箱堆成的高台向士兵发表演讲。
“六七八八年，三十一年前，那是第一千六百九十七届的天国竞技大赛。在那年的九月八日，我们雷电天国失去了十一位优秀的运动健将，我也失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人，他们本想在竞技大赛后参加对人间魔种的讨伐。但是那炎族的余孽，防风氏的杂种，竟然敢潜入会场，刺杀我国毫无防备的健儿。从那时起，我就被授予执行天主之怒的神圣权利，将被天帝的天问剑发现的邪恶分子化为飞烟，防风氏全族都被我的紫电剑锁定击杀，那些邪恶分子除了等待净化他们的第五道雷霆外别无选择。现在他们用那个血色九月嘲笑我们，却不知那时与我们为敌的人都已断子绝孙。现在，天主的愤怒降临人间，要他的帝国灰飞烟灭！我们将要……”正当他慷慨激昂时，四头飞龙从高台上空飞过，飞行员一解绳套，四束标枪便在空中散开，数百支标枪斜着倾泻在人群之中。
“快，快跑。”两名士名架着盾拦在雷泽面前，但雷泽的右依然被击伤，至于站在广场上的士兵则无处可逃，袭击造成六十三人死亡，一百二十人受伤。那些标枪头上有许多动物硬毛制成的倒刺，硬毛倒刺用猪油粘在标枪头的正斜凹槽的正面和倒斜凹槽的背面，在较深的倒直凹槽中还加入了生石灰，只有在作战前才会将倒斜凹槽中加满生石灰。两种凹槽交错分布，让铅芯铁皮的细小标枪头变得威力巨大，从空中落下的铅芯标枪能贯穿头盔和所有盔甲，这样重而细小的标枪也只能在空中使用。如果倒霉的士兵没直接被打死，凹槽中的生石灰会让人“热血沸腾”，倒刺会刺入柔软的组织中，并长时间留在人体之中，倒刺会在此后变得像头发一般柔软，如果头发刺在人体的组织中会引起非常剧烈的疼痛，如果倒刺深入人体或流进血液，不进行深层手术是无法取出的，即使以今天的医疗手段彻底解决疼痛也要很长时间。
当雷泽将标枪从右臂拔出时，才发现标枪的木质整流尾上写着“防风氏的赠礼”。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医院，让医生为他止血清创，但是医生实在无法清理干净所有倒刺，他和其他伤员在麻药劲过后依然止不住剧痛。医生们怀疑过各种毒药，也给伤员喝了各种相应的解药，但是没人想到那些柔软的刺才是真正的原因。
中午，雷泽忍着剧烈的疼痛再次披挂上阵，向小舀山进发，褐鼠军团的散兵用投石索不断袭扰极穹紫电军团的前锋，地龙骑兵前去追击，但叛军的散兵阵可以安全通过被掩盖的陷坑，而地龙骑兵则会掉进陷坑中。无奈之下，极穹紫电军团只得由雷泽亲自打头阵，他在冷雨中用左手艰难地操控着雷电，并使用“十日当空”召唤十个巨大的球状闪开在军团周围照明，先锋斥候在东干线旁的山林中驱赶游击队。到下午，中军通过小舀山时，忽然西侧平原山区里旌旗招展，角声大作，不明数目的游击队从中杀了出来，他们只是在远处射击，丝毫没有近战的意思。雷泽长了记性，这次只让小股地龙骑兵支援斥候作战，战斗十分胶着，双方都不敢进攻，只以冷箭互相问候，但极穹紫电军团可以用雷电对森林进行定点打击，一旦发现可能的叛军位置，就有五道闪电落下，这样的战斗自然是天兵占上风。
到了傍晚，林中到处是被雷击毁的树木和尸体，意识到将要整晚战斗的天兵开始准备修筑营垒，但褐鼠军团的万余主力部队突然从坑道中向他们发起冲锋，此时的地龙骑兵因为一天的游击战已经十分疲惫，他们实在拦不住如此多的敌人。仓促列阵的天国步兵被这么一冲顿时大乱，为了稳住阵线，雷泽只得不顾一切地向那些亡命徒们发起雷击，使得这里的每秒有三至四道闪电生成。
但雷声掩盖了蜜獾军团的行动，两百多辆铁冲车从小舀山上冲下，叛军预先清除了铁冲车加速轨道的障碍，他们在砍树前会将树冠用绳索和框架固定，只砍去树干部分，并用遮蔽物伪装轨道，铁冲车为了在山间轨道上转向还将轮轴外凸。在所有人都被惊雷变成聋子时，铁冲车正从山上发出不为人注意的咆哮，直到冲车距离步兵线不足十米远时，雷泽才注意到身后的危险，铁冲车在冲入人群后先用小型的扭力抛石机投射带有触发绳的包裹，当触发绳绷紧时，包裹就会打开并将生石灰泼向人群，每个铁冲车装有三至四个这样的小型扭力抛石机。天兵们想要用刀枪和雷电阻止这些铁怪物前进，可一切都是徒劳的。蜜獾军团也在此时从山上杀出，尽管叛军只有两万余人，可天兵失去了天时地利，又陷入到混乱之中。雷泽停止雷击，想调动部队进行反击，叛军们则打开了数百个蒸汽号角干扰他的命令。
二十头叛军的飞龙从高空向后军阵线中抛下众多的铅芯短标枪，并掠地抛散生石灰，极穹紫电军团后军因为失去过多指挥官而率先崩溃，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方阵解体向原路逃去，兵败如山倒，雷泽也只得在乱军中仓皇逃生。在极穹紫电军团逃亡的途中，蜜獾军团和褐鼠军团在后紧追，而在空中，雷泽的二十头飞龙也被游隼大队的五十多头飞龙击退。依靠早就在东干线两侧设置好的三十多处补给点，叛军进行了800架次以上的“穿插轰炸”，最初用石灰，然后用铅芯短标枪，最后是死老鼠和锈三角钉，在极穹紫电军团最终同后方友军会和时，叛军投下了碎的羊尸体(带有跳蚤)。极穹紫电军团共有九千人在黄昏之前死去，而叛军伤亡也超过八千。
然而真正的危险从不在战斗中，因为石灰的烧蚀，许多人的眼膜和其他组织被烧烂，在逃亡中又有不少倒霉鬼踩到了锈的三角钉，于是整个营地中都充满个伤员。深夜，叛军又投下了更多死老鼠、带着蚊虫的羊尸体以及杀人蜂蜂巢，蚊虫和疯狂的杀人蜂将整个营地搅得天翻地覆，而跳蚤和死老鼠将鼠疫这个真正的魔鬼带到人间。两百年前，天国用天花屠杀了大东洲，现在鼠疫正将野蛮人的怒火变成瘟疫，见势不妙的雷泽立即乘着飞龙逃离军营，丢下了他连哄带骗召来的可怜士兵，他留下的最后命令是让紫电军团驻守。但第二天一早，发觉被抛弃的紫电军团哗变了，他们一路击溃阻拦他们的友军向家的方向逃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怀着对雷泽的痛恨，在兵牌上刻下无数祖咒的语言。当次年一月他们回到淮海国休整时，整个紫电军团最终只有三千二百多人幸存，北路其他军团也因鼠疫作鸟兽散。
十二月十三日，天籁长风军团到达小舀山，发现了被遗弃的尸体和营地。天籁发觉叛军并没有打扫战场，于是绕开了这一路段继续向北，在十二月十七日完成了对大魔国东部的包围。但北路军的缺失让天兵失去了围歼叛军大军团的机会，天兵现在犹如一条贪心的蛇，无法立刻消化腹中的大象。但是天籁动用了神器“长风剑”，召唤来雷暴云团以阻碍包围圈中的叛军逃脱，所以大象的神经也麻痹了，无力挣开蛇的肚皮。两军暂时进入了消耗战模式，趁这个机会，天兵给极穹紫电军团的死者收尸，因为鼠疫，他们被迫焚烧了所有尸体。
当一块块阵亡士兵的兵牌经天籁之手送回天国，雷电天国里又是一阵骚乱。死者的家属们通过兵牌上刻下的遗书发现了雷泽作战不力、丢弃士兵逃走的事实，又听跟随雷泽逃走的亲信死于鼠疫并感染多人。于是他们愤怒地筑起街垒围住雷王宫，前去镇压的多国部队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最终一月十七日，雷王宫禁军骑马外出时撞伤了抗议的人群，维持秩序的其他天兵出于愤怒纷纷脱离岗位宣布中立，最终雷王宫被民众攻破，雷王妻子华胥乘飞龙逃脱，而刚刚两岁的雷王小儿子则被石块砸死。
对于天国官员和众天王来说，现在什么最重要？无论岭南战场上天国得到了什么官员都无法马上获利，而现在雷国刚死了一大批骑士，如果能再将雷王害死，这雷国的财产便可像火国那样被瓜分了。所以众水军、公知、媒体、参政、言官、督察、刺史……全都加入了落井下石的队伍中来，各个衙门和王宫门前的鸣冤鼓都被敲破了好几次，而前去雷国“维护秩序”的士兵则暗中将雷王宫中各种财宝偷偷运走。
雷王妻子华胥在前往淮海国后得知雷泽真的干了那些事后选择了同雷王离婚并放弃所有财产，天帝也派来特使收走了雷泽的紫电剑，并让他在淮海国河间城中“疗养”。雷泽的最后时光极为凄惨，因为士兵们全都离他而去，平民拒绝与其交易，医生也拒绝为他医治受伤的右手。雷泽接连受到巨大的打击，心理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他可是当了六千八百多年的天王，掌握着雷霆的力量，是“天主之怒”的执行者，死在他雷下的炎族余孽不下十万人，他还灭绝了那么多的“邪恶家族”……。
六八二零年二月三日，雷泽跳入阿姆河准备自尽，但是游到了中午，他看见在北岸的小码头上有人烤肉，便想着去吃最后一餐。
“我拿衣服换你们一顿酒喝，上面有金子和宝石。”雷泽将华美的、浸湿的外套递给为首的一个黄皮肤大高个子。
“行，别后悔啊！”那大高个子一见到外套就知道要发财，即使是铜做的也不亏。
于是雷泽便在一群“黄皮牲口”的注视下烤火取暖，此时一个黑市老板来这送货，闲聊时又从河间城带来了雷王跳河的消息并给了那大个子一份手抄报，手抄报上有雷泽的画像和抨击他的文字。老板走后，大个家看了看画像，又看看那个烤火的人，又仔细研究了那件湿衣服上的雷龙图案，顿时便起了杀心。
而在火前取暖的那个人，则被烤肉的香气所感化，黑市的人劝他用金银器入伙，只要运营得当，也能在淮海国过上富足的生活。
“我不死了，我不想死了，我要在这当一个普通人！可怜的孩子们啊，是我害了你们呐！”雷泽回想起来自己全家的惨剧皆是因为他贪图执行“天主之怒”的权力所致。他曾用天火将一个个家族从人间抹除，连不知人事的小婴儿都杀了几万个，可他的仇家却杀不绝，现在，他的家族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不想死也得死！*****(代表脏话)”那大个子猛地抓起雷泽举到空中对准一块大石头。
“干什么！放开本王，否则本王就用天主之怒惩戒你！”雷泽在说出此话后才知道失言，心中顿时就一凉。
“****还搁这天主之怒呢？老子给你整个匹夫之怒！”大个子抡起雷泽便向石头上砸去，只听“啪”的一声……。
不久后，众人帮着大个子把雷泽的尸首分批掩埋起来，大个子在河中洗了个澡，将雷泽的所有东西都分给手下。
“大哥，你这回咋啥也不要了呢？”一个小弟用东北口音问。
“刚把他脑花子打出来，看了犯恶心。这么久没给你们分东西了，这批货就给大伙分了吧，记得把宝石扣下来卖，金子压成片，千万得分开销脏啊！”大个子也用东北话叮嘱道。
“放心吧熊哥！”小弟听了这话才敢回去加工那些“货物”，大个子洗完了澡，在河边晒着太阳，欣赏着阿姆河的美好风光。
“大哥，今天这河里怎么这么多蒙着白布的船啊？”有人问。
“死的天兵呗，这帮王八犊子们刚去了岭南，还没见到敌人就得病死了，活该。”
“这大魔国咋这厉害呢？”
“不知道。”
大个子就这样出神地望着阿姆河的波涛，他的爷爷曾是汪芒部落首领，三次打败过大禹，直到被大禹在会稽山上斩杀。大个子名叫防风氏 罴 (字熊威)，他的八个儿子都夭折了，第九个儿子防风氏 至 (字吾夷)被卖到北方矿场中，至今生死未卜(详见《北风之神》)。三百年前，当三苗祖先来到此处定居时，他们和百越人一起创造过灿烂的文明，后来他们向夏人朝贡，再后来天国人屠杀了几乎所有人，而现在大魔国与这里仅有一河之隔，熊威真想过河去看看，看看那些击败了天国入侵者的伟大英雄，也期盼着大魔国早些打过河来。
“老子早晚得参军，干死这帮狗娘养的畜生！”他突然喃喃自语道。
“老大净吹牛，之前征兵你不去，还讲帮天国人打仗的是狗腿子咧！”有人用他之前的话调侃道。
“对，帮天国打仗的都他*的是狗腿子，我们就是挣狗腿子钱的。”大个子藏起了自己的心事，继续望着阿姆河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