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下的酒馆

凛冽的寒风肆意侵蚀着贫瘠的大地，漫天的冰雪遮蔽了本该洒向世间的温暖阳光。大多数人都藏在自己的家中并祈祷着无情的严冬能早些结束，可是还有不少人已经吃光了贮存的粮食、燃尽了储备的木柴，被彻骨的寒气赶出家门时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这片山区本就错综复杂、道路崎岖，如今又被积雪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让所有因各种原因不得不经过此地的人们心中存有的一丝侥幸化作了无边的绝望和苦痛，就连向来对外界抱有恐惧甚至是仇恨的当地居民都开始担忧起自己会不会被埋葬在这糟糕天气所构建冰冷炼狱中。不过，仍然有人穿上几层厚重的棉服便妄图与漫天飘舞白色死神作对，他们如同航行在狂风巨浪里的船只，稍不注意便会被暴雪击倒，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横在路旁。
幸好还有一丝光亮冲破了黑暗，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为所有摇荡在生死边缘的水手指引着方向。被划破夜空的辉光吸引并鼓舞的人们重新抬起头来、或握桨或操舵，追随其源头，驶向那间宛如灯塔一般闪耀着希望之火的酒馆。
“欢迎。”每当暴风雪撞开木门并将漂浮于冰海上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扔进酒馆时，老板都会送上这两个字作为问候。虽然酒馆里有十来个把自己裹在棉服里的客人将火炉围住，但老板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格外清楚。
看着面前这位仿佛是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陌生人，老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去问东问西，把店里的招牌菜都推荐给他，只是等到对方脱下满是雪垢的手套，解开环绕数层的围巾，接着说出“温一碗酒”后，自己才转身去准备。
“五块。”不多时，老板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送到桌上并给出了一个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价位。那人掏出四枚铜币，将它们依次排开，发觉不对后又在大衣口袋中翻找，可里面只有一小袋盐和一把手铲。老板见状，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四块就四块吧，都不容易。”
“那怎么行呢……明天，明天一定把剩下的钱拿来。”融入血液的酒精让他本来就热得发烫的脸涨得更红了。
之后，偌大的酒馆里仅剩下木材在炉火里面燃烧和门窗被风雪不断拍打的声音。
“这年头，还真有不要命的。”像是破开夜空的一声枪响，子弹则是由人们内心中那些恐慌和无奈凝聚而成的怨气，“这么大的雪，愣是当作不存在，还逮着空子往外跑。”
“算了吧，待家里也是个死。这里本来就不产粮，现在物资全堵在外面，再过上几天，谁还吃得上饭？”还没等前面那人的话语在脑内转上一轮，便有另外的声音传入耳中。两者刚一碰面便不由分说地大打出手，可是斗了三五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
“放心吧，铲雪队会处理的。”摇摇晃晃的声音慢慢悠悠地飘来，仿佛外界那能带瞬间夺人性命的冰雪风暴在说出此话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普通的风景。
“铲雪队？他们全都是废物！”不知怎的，有一人突然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那碗酒猛地灌下，而后吼道，“前两天收了我一百多块银子，结果呢？这路到今天不还是没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