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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雪翎谣 第十一章

前情提要:咲夜、灵梦以及射命丸文三人几乎是把她们在游园会上的“游览”路线从尾到头又磕磕绊绊地重走了一遍,在历经了各种霉运后,仍然没找着丢失的羊皮纸。殊不知,本来在暗中观察一切的文此次反而被对手摆了一道:羊皮纸早就在逃跑途中被那神秘女孩顺手牵羊捎走。
无奈之下,筋疲力竭的三人只得先暂时鸣金收兵,等有了线索后再作打算。对咲夜而言,这可不是什么难得的休息机会,因为家里还有一大堆的麻烦在等着她。
第十一章:心理学明明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令人不安的恶性事件,绝大多数人甚至还在悠闲地吃喝游玩——反倒是解决异变的人把大半个幻想乡给闹得鸡飞狗跳,这确可以算得上是幻想乡异变史上的一朵奇葩了。
诚然,并没有谁真的开口提出过这一讽刺又伤人的说法。而是当事人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无事生非的小丑,全世界连讥笑都懒得讥笑她,无论她有没有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别说,十六夜咲夜一向不习惯于表露情绪,这也意味着,她总会想得很多。
那个咲夜找到并钻进来的地洞就是她自己的卧室。灯没开,窗户半敞着,月光被屋外浓密的树林遮挡住,黑暗默默地将小房间揽进了怀里。咲夜身穿短袖睡衣和热裤,散了架似地趴在床上,直挺挺的活像条脱水的烤虾。羞愧和失落把最后那一丁点精力都给抽干了,脱下来的女仆制服被随手扔在床铺另一角,她现在连伸手去牵被子给自己盖上的气力都没有。
最为可悲的是,还有什么比筋疲力尽却睡不着更令人发疯的呢?
各种各样的情绪和画面像飓风一样在咲夜那颗蔫在枕头上的脑袋里重叠翻滚,她试图把整个事件梳理一遍,却发现满脑子仅剩的念头就只有误会、搞砸还有无止尽地请求谅解。想到这些难堪的遭遇,从御柱上掉下来时摔疼的肩膀又不安分了。
任凭咲夜操控时间的能力再强,她也没法把这个见鬼的倒霉夜晚从时间线上抹去。漆黑的天空仿佛在和她作对,丝毫没有变亮的迹象——这是当然的了,时钟才刚刚指向午夜。
咲夜感到更累了,她依旧趴着一动不动,没有去取搁在床头柜上的怀表。即便睡不着,闭上眼听着蚱蜢啃草根以及微风吹动灌木丛的声音会让她感觉好些。在浑浑噩噩中把人的心情校准回原点,这就是浪费时间最大的用处。
不过另外某人似乎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独自郁郁寡欢上。
寂静又沉闷的灰暗下,卧室门被悄悄推开一小条缝,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就如同一枚硬币掉在了地板上。身穿白绸睡裙的蕾米莉亚怀抱她淡粉色的小枕头,像只小企鹅一样挪动着走了进来。她抖抖脚丫甩掉装饰着蝙蝠翅膀的拖鞋,一言不发地爬上床,伸手戳了戳女仆长那曲线匀称的腰背。
咲夜苦着脸回头瞧了蕾米莉亚一眼,仍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面见任何人,于是什么都没说便转回去把脸重新埋了下去,用后脑勺对着大小姐。
见咲夜不肯理自己,蕾米莉亚小脸又气鼓鼓地涨圆起来,随即伸手去抢咲夜的枕头。
哪知咲夜竟跟她杠上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搂着枕头,无论蕾米莉亚如何生拉硬拽都不肯松手。
在人感到沮丧的时候,枕头可是个好东西。它轻柔松软,随时张开怀抱让你躺在上面酣睡或是哭泣,并且从不抱怨。从这层意义上讲,枕头可比一个喜怒无常的伴侣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主仆俩一坐一卧,各自拽着枕头的一端,使的劲儿越来越大,咲夜甚至咬紧了牙。最后,可怜的枕头甚至没能坚持半分钟,便被硬生生扯成了两半。随着清脆的撕裂响,雪白的鹅绒四散纷飞,飘得到处都是。
用力过猛的咲夜扑通一声跌下了床,脑袋砸在床头柜上。
小蕾米是专程来找咲夜单独谈心的,来之前她为如何开口,咲夜会作何反应琢磨踌躇了很久。却万万没想到,咲夜的第一句话竟是被撞痛时发出的“哦啊”一声呻吟,伴随着的举动是捂着额头跪拜在床头柜前。
由于这个夜晚的主旋律是消沉和懊丧,所以为了不跑题,蕾米莉亚忍住了没笑。
“搞不懂你,”小吸血鬼抱着被睡裙罩住的膝盖,“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坏了?”
“我脾气变坏?”咲夜望着摆在床对面木橱上的一小盒针线,眉毛一扬,“如果指的是有心事只顾着自己郁闷,我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此时此刻,蕾米莉亚和咲夜正肩并肩坐在床头,手臂抱着双膝的姿势出奇地一致,前者身上穿的不是典雅的洋装而是皱巴巴的睡裙,后者身上穿的不是整齐的制服而是寒酸的汗衫短裤。撕烂的枕套皮扔在一边,咲夜的银发上还挂着一辆缕碎毛。黑乎乎的房间里,乱糟糟的床铺营造出一种莫名适合二人独处的诡异气氛。
总之,她们现在感觉好多了,原本因为闹别扭被拉开的距离一下子缩近不少。
“灵梦说得对,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两全其美的,”咲夜说这话时比刚才小声了许多,“我以为我既能在节日上照顾好小姐们,又能抽出空去和灵梦把目的达成。结果是我太自信,两边全搞砸了。”
蕾米莉亚像是好久没听过咲夜的嗓音了,她转头看着咲夜的侧脸,“是我把武器还有怀表都没收让咲夜决定这么做的吗?”
“也不全是,”咲夜抿起嘴,回答得很快,“自打一开始,我就想着明面上陪小姐们玩,同时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件解决,这样子是最完美的。”
“暗中?”蕾米莉亚撇撇嘴,“那,在当时的咲夜看来,如果这所谓‘暗中’的行为被我们发现,则会发生什么呢?”
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蕾米莉亚发现的,而是真相自己混着大堆的木头碎石砸到了她脸上。由于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极强,小蕾米头上和脸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白嫩得像刚生下来一样。
“这个嘛,和实际发生的差不多,”咲夜听出大小姐话里有话,小心翼翼地说道,“您火冒三丈地责备我不专心,长时间没好脸色地耍性子不搭理我之类的。”
“所以就像个心虚的熊孩子一样偷偷摸摸的?”
咲夜的脸色又变得蜡黄,但她无法反驳,只得大方利落地点点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还以为这件事情上咱们早就有共识了呢,”蕾米莉亚第一次皱起了眉头,“我承认,没收武器是我一时任性,发脾气也是,因为遇上这种事的确很糟心。而最令我灰心并感到生气的,是咲夜仅仅为了把我束之高阁就去撒那种完全没必要的谎。”
今晚出门去游园会之前,我百问之下咲夜都假惺惺地不肯说实话。知道吗?真的很令人心塞。
“但是,小姐,”咲夜把嘴张开过了一两秒才发声说道,“近期在幻想乡里发生的事件确实是不适合您进来介入,我坚持这一点。就连和事件有直接关系和月莺小姐和芙兰小姐,我也一样没有再向她们多过问。”
“那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
听大小姐这么一讲,咲夜的表情顿时松散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倚身背靠在床头,“我只是考虑到,”她白花心思的事又多了一项,“您这么关心我,而却直言拒绝让您干预,未免无情了些。”
蕾米莉亚做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和动作,和咲夜一起看向天花板,只不过她个头太小了,身子直挺起来和前屈时没甚差别,“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与否可不是用互诉多少秘密来衡量的,”蕾米莉亚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觉得自己和咲夜都简直蠢到家了,“不过也难怪,那时家里人还没多起来,只有我和咲夜两个人。我们去各种地方冒险,不自觉间就变得密不可分。”
当然也别忘记,来了幻想乡以后,像春雪异变和辉针城异变那几回,我可是完全没管。尤其辉针城异变那次,咲夜还拉下脸来凶我,在异变解决之前不准我踏出家门半步。
“当时光是在家里,您就差点被活过来的银弹手枪一枪打崩脑袋,”咲夜脸上的苦笑比蕾米莉亚更难看,“直接把我吓了个半死,自然不能允许您出门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连抱怨都没抱怨一声,对不对?”蕾米莉亚像个循循善诱的小老师,俏皮地眯了个眼色,“怎么在这个时候咲夜又觉得无情了呢?”
心底里那个绑死的绳结松开了,咲夜终于舒展开那副从回家紧绷到现在的神情,感到连空气都清爽了许多。她歪头看着蕾米莉亚的眼睛,笑容无比畅然,“我很抱歉,大小姐。”这句足以总结整晚的道歉咲夜说得很轻很轻,但能从中听出十足的诚意和郑重。
“别担心,”蕾米莉亚将额头靠在咲夜的肩上,“什么时候该给咲夜制造麻烦,什么时候不该,我再清楚不过了。”
很有大小姐风格的心里话。咲夜简直要笑出声来,她伸手去抚蕾米莉亚的头发,
后者却在这时忽然抬起头来,扁着小脸作不高兴状,“但是,你把我精心准备的演出毁了,得赔。”
“没问题,”咲夜捋着大小姐微卷的发丝,“您想我怎么赔?”
蕾米莉亚幽幽地答道,“今夜让我喝个饱,如何?”
“我正想这么做呢。”
说着,人类和小吸血鬼越凑越近,互相吻了吻。真的,她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交心地聊过,如此尽情地亲热过了。
一大一小两个一直在床上坐着的身影总算躺倒了下去,如痴如醉地共度这个并不属于她们的夜晚。和湖水一样幽深的天空下,红魔馆的钟楼在成片杨树林中高傲地昂起头,叶片被风从树梢摘下,再飘悠着粘在了湖面。枝条忽地摇晃了一下,还真有只蝇蝠从灌木堆里蹿了出来,它逮到只金龟子,正贪婪地咬啮甲壳,吸食汁液——和卧室里的小吸血鬼摆弄那具已经昏睡过去的躯体时的姿态完全一致。
蕾米莉亚正在品尝的套餐显然要豪华些,因为虫子身上可不会散发出怡人的芳香。
至于咲夜,这哪里是赔偿,简直是奖赏。和大小姐亲密接触,意识在飘飘欲仙当中逐渐沉睡,还有比这更加甜美的梦乡吗?
然而,天一亮,她就后悔了。
咚,咚!咚咚咚!一连串暴躁的砸门声吓跑了窗外叫得正欢的喜鹊,简直能把地板上的灰尘都荡起来。咲夜顿感太阳穴上像是挨了一榔头,呲牙咧嘴地呻吟着从梦中惊醒。她两眼一翻白,魂不附体,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当眼睛彻底睁开,咲夜看见的是一片闪耀的雪花屏。贫血让她的脑袋沉重得像水泥袋,酸痛又发胀。
已经是早上了,米色的窗帘遮挡住阳光被染成鲜褐色。咲夜伸手在脖子上摸到了还微微刺痛着的牙孔,蕾米莉亚趴卧在自己身前,也被响亮的敲门还有隐约的吵嚷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什么声音,好吵……”
“不知道,”咲夜轻拍着大小姐的背,“好像是府邸的正门那边,我去瞧瞧。”
恍惚间,咲夜感到四肢发软,浑身使不出力气。她挠了挠散乱的头发,一手从床角扯过自己的制服,一手从床头柜上的水杯还有五颜六色的发夹间翻出怀表。刹那间,蕾米莉亚伏着的那副腰板便如同瞬间移动般消失不见——尴尬的是,咲夜在忙乱中调错了计时器的时间,小吸血鬼睡眼惺忪地跌在床单上时,她才刚穿好一只袜子。
“来了来了!”咲夜终于把自己打理得有点模样,她都顾不得照镜子,一面把头饰扶正一面朝大门走去,“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女仆长一把将大门拉开,金黄的阳光肆意地倾泻在地毯上。只见一个头上长角,腰间别着个葫芦的长发小姑娘站在跟前,像撒泼一样正跟本应守在院外大铁门处的门卫红美铃纠缠不休。看来方才那擂鼓一样的敲门声就是这位伊吹萃香小姐砸出来的,“放开我!”她这会还高举着拳头,要不是被美铃拽住胳膊,恐怕已经重重锤在了咲夜的肚子上。
“啊,咲夜小姐,早上好,”美铃像在驯服一头藏獒一样,得使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把萃香拉住制止她闹腾不休,“抱歉打扰到你和蕾米小姐了,但这家伙突然闹上门来,说什么都不肯消停。”
打扰到我——和蕾米小姐了?咲夜不由得眼角一弹。
美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目光不安地飘向别处,但又没法腾出手来捂自己的嘴或是扇自己耳光。幸运的是,咲夜没有动怒,女仆长很快就想通了:昨晚鬼鬼祟祟猫在自己房门外偷听的指不定有几个人呢,而且肯定不是美铃单独一人,因为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
“呃,我问这小鬼来胡闹些什么,”美铃急忙把话题转移到正规上,“她别的不讲,只说要找咲夜小姐,然后就一头往院子里闯。”
“我没有胡闹,灵梦叫我来的!”萃香急切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是在恳求咲夜,全然不见平日里的逍遥自在,“她让我来告知咲夜小姐,赶紧到人类村落去一趟,出大事了!”
一听是灵梦叫萃香来的,咲夜心里陡地一颤,再加上萃香最后那句“出大事了”,她便更是皱紧了眉头,“灵梦现在在哪?”
“她天刚亮就赶过去了,”萃香焦躁地挥舞起拴着铁链的双手,“村子里现在已经是彻底炸开锅,整个都要翻天了!”
“我知道了,”咲夜的面色变得极其凝重,她朝萃香做了个保持镇定的手势,“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这就来。”
说完,咲夜把萃香和美铃晾在大门前,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取过便装衣裤换上。“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回咲夜换衣服时没有启动时停,她这番话是讲给还坐在床上的大小姐听的,“别看昨晚大家还在过夏至节一派祥和的景象,但搞不好事态已经严重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你们在家一定得注意好安全。”
说着,咲夜拉好作战外套的拉链,扣上镶有飞行魔法石的腰带,将怀表揣进兜里。正要出门时,却回头瞥见蕾米莉亚默默搂着晚上她抱来的小枕头,颇为落寞地瞧着自己看,就像只被遗弃在森林里的小宠物猫。
咲夜刚紧张起来的内心顿时又软了下去,她轻叹一声,踱到床边蹲下,“我理解您的心情,小姐。虽说我们昨晚谈了那么多,但您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咲夜试图用最简短的语言把大小姐安抚好,“也怪我刚才多嘴吧。您尽管可以安心,我和灵梦她们会把事情处理好,就像以前那样,这还是昨晚您自己提到的。”
“我明白,”蕾米莉亚嘟囔半天,才又嘟囔出来一句,“总之多加小心。”
“那是当然。”
蕾米莉亚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侧头把小脸往前凑了凑,咲夜在上面轻轻一吻,随即起身飞奔出门外。小蕾米听着脚步渐行渐远,张嘴打了个哈欠,把咲夜换下来的制服当成床单一头栽倒在上面。
咲夜急匆匆地一路小跑来到大门前,美铃还陪着萃香等在那里,“久等了,我们走!”在跨进院子起飞之前,女仆长仍不忘叮嘱门卫,自己可能到午饭时间都没法回来,需要美铃负责多打理一下,尤其是眼下非常时刻,不能再像这样让外人随便闯进家里来。
美铃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作好一个临时当家,咲夜对此半信半疑,却又拗不过萃香蹦跶着百般催促,于是只得朝美铃飞去一个严厉的眼色,随即在院子的大理石路上助跑几步,一飞冲天。再回头看时,红魔馆已变成地平线上一小团樱桃一样的红色记号。
迎着大风,咲夜心里感到和被吹起抖动着的头发一样忐忑——不管所谓的大事大到什么程度,但愿昨天她和灵梦以及文找了一晚都没找着的东西有了下落。
【未完待续】
【封面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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