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忆春〖二〗

（2）
我是二月初二的生辰。
过了生辰就是秀女初选。
我是一心想进宫。
因着这张脸还算美丽。
福家姐姐说，宫中虽然是泼天富贵，但她不愿入宫，所求不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沈家姐姐也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与家人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我不一样，我没有墙外等候的少年郎，也没有一丝对凌府的留念，合该是入宫的好人选了。
初选复选过后，便是殿选，皇帝离我们很远很远，我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明黄色的人影。我想，皇上能看得见我的长相吗？
福家姐姐，沈家姐姐都入选了，她们含羞带笑接过皇上赏的香囊，就像排演好无数遍一样的得心应手。
我突然明白了。
皇上看的看不到秀女的模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监报的家世。
我想我是无缘入宫了。
殿选的秀女大多百里挑一，所以即便殿选落选，有部分会被指给皇亲国戚。
我就是其中一个。
皇后娘娘亲自给落选秀女赐花。
“你眉眼生的很好！叫什么名字？”皇后把花递给我。
“臣女凌伯容。”
我听说过皇后，她是一个贤良的女子，坊间传闻都说她有前朝卫贤后的风范，宽厚待人，德昭六宫。
“皇上，把她指给云祁可好？”
我曾听说过云家小侯爷的名声。此人清俊不凡，文韬武略。何况，当今皇后还是他的姑姑。
“臣女得见天颜，已是万幸，既已落选，如何敢高攀！”
皇后见我不愿，亦不再勉强。
“本宫实在欢喜你。”
颇有些惋惜。
“不如，你进宫陪本宫几日？本宫好久也没有听过宫外风闻了。”
我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笑着应了。
“臣女愿入宫陪侍娘娘。”
我换了一件翠色的衣裙，珠花只是一点，看着谦卑秀美。
去清云殿拜见娘娘。
“很好。就在本宫跟前儿吧！”皇后娘娘很是宽和，她今日并没有如殿选时那般盛装，一件月白色绣凤鸟的褂裙，素净的脸，只口脂微微亮色，鬓间一支白玉凤尾簪子，点缀些浅色珠花，说话时微微笑着，像是清云殿前正开的落月樱。我乖巧的笑，“能陪着娘娘，是臣女的福气！”这话难免谄媚，可是我在舅父家习得讲奉承说的真心。皇后娘娘起身，我赶紧上前扶着，“我们去外面走走。”她的身子是真的羸弱，整个人都没什么重量。听说早些年皇后生了一个女儿，很是得宠，不过三岁时得了急病，没几天就去了。皇后大病一场，音容憔悴，之后便没有之前那样得皇上专宠了。但皇后毕竟是皇后。
我终究是刚刚入宫，不够警醒，居然自己想出了神。
“伯容?”皇后娘娘轻轻拍了拍我。
“臣女失仪。”我慌忙应答。
皇后轻轻笑道:“伯容，陪我去前面坐坐。”
其实我们也只是在清云殿里晃了晃，皇后似乎不大喜欢出去。
正是樱花时节，只要的一阵风，便刮得花瓣飞舞，香气扑鼻。“这落月樱开的极好。”我夸赞道。因为我看见皇后看樱树的眼神是不同于别时的活泛。有微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