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雪浪 此生不负

第四章 蒹葭秋水
再睁眼时已是繁星点点，暮色四合。空旷的院落一览无余，除了一个小火堆，莫说是个大活人，便是鬼影子也未见得一个。
阿瑶呢？阿瑶去了哪里？
蓝曦臣勉强站起身子向院门口走去，如今的阿瑶已是仙门百家的公敌，断不可随意走动，一旦被人认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世间再没有第二次可以转生的机会了，他也绝不能再失去他。
找他，一定要找到他。这个念头占据了蓝曦臣的全部心神。
勉强站起身来，便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先前的引灵决便已消耗了大量的灵气，如今身体里元气和精血又几乎被那阵法抽干，蓝曦臣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他如今的举动。不过走了几步，脚下便已虚浮。脑中阵阵晕眩，腿也跟着虚软无力，一不留神便踉跄了一下。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将蓝曦臣稳稳地搀住，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蓝宗主慢些，小心摔倒。”
久违的声音仿若天籁般响起，一时间炸得蓝曦臣有些怔然，竟连身侧之人明显生疏的称呼都未曾察觉。蓝曦臣抬起头，入目的面庞和从前足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轮廓更加分明，显得五官越发精致起来。
“阿瑶……”积攒了十几年的情绪促使蓝曦臣试探地的唤出声来，那些被思念日夜煎熬的日子仿佛立时走到了尽头。
“蓝宗主，我在。”因为蓝曦臣颇显亲密的称呼而有些惊讶的金光瑶不过瞬息便调整好了脸上的情绪，微笑着面对蓝曦臣。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蓝曦臣对瑶妹的小动作小心思烂熟于胸。蓝曦臣抓住金光瑶的手臂，脸上的神色十分担心，眉宇间透着一丝不安。
“阿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自结拜那日起，你再未唤过我蓝宗主。”蓝曦臣的眉头越蹙越深，收紧了牢牢地拉住金光瑶的手臂。脸上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手臂上的大手攥得很紧，金光瑶有些吃痛，连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片刻便又挂上了新的笑容“孟瑶愚钝，蓝宗主所说的结拜一事，孟瑶实在不知。”
这下便轮到蓝曦臣慌了手脚，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阿瑶的转生明明是自己花了数年精心筹备的，理应无错才是，怎么如今却……
一番交流下来，蓝曦臣的面色冷肃了许多。阿瑶的记忆并非全然不在，却只是停留在了当年从云深不知处分别，之后的种种，竟已悉数忘记。
蓝曦臣望着金光瑶，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并非自己不相信阿瑶，而是这记忆断的当真是恰到好处。
那些蓝曦臣所不解的，故做不知的往事，连带着三尊结义、乱葬岗和观音庙内所发生的一切，阿瑶竟全都忘了。蓝曦臣看向金光瑶，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也不知这恰到好处的遗忘到底是福是祸。
金光瑶伸手捅捅眼前的火堆，从最底下翻出两个烤白薯来，递给蓝曦臣道：“这园子仿佛荒废已久，在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吃的，只在院子的地里找到了几个白薯，蓝宗主所不嫌弃，便吃些吧。”
刚烤好的白薯温度颇高，少年白皙的手指被烫得有些发红。若说不痛，便定是假的。可是少年脸上还是挂着笑，眼神真挚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