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三十三

周九良早上醒来，歪在一边的耳机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像耳朵里藏着一片羽毛，飘飘荡荡，起起落落。
接下来的一周如同炼狱一样的学习和训练计划，俱乐部的活动厅里，每天凌晨两三点，都还能看到很多聚在一起写词的参赛者，周九良也是其中之一。
当听说他要写思念时，郭麒麟直摇头道：“如果你不能将它写的与众不同，就尽快换一个主题。”
周九良没有信心，最终还是听从了郭麒麟的建议。中间跟孟鹤堂说起这事，孟鹤堂却道：“比赛期间我不会给你任何建议了。靠自己，小浣熊。”
一周的时间飞逝而过，眼看就到了要交稿的时间，周九良却发现身边人看自己的眼光变得怪异，甚至刻意地避开自己。有时周九良走近他们，立刻这个小小团体就借口散开了。
做错了什么？周九良百思不得其解，私下问过同住的伙伴，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这天周九良从洗手间出来，在拐角整理了一下背包，拐角隐在落地窗的罅隙间，不容易被看见。突然听见外面两人说着话走近了。
“你看了他准备交稿的词吗？”
“我没看，小庄看了，《东京巴比伦》说是写得挺犀利。”
周九良蹲着的身子僵住了，是在说自己。
“我看了他以前发在网站上的旧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简直判若两人！你觉得可能吗？”
说话的人沉默片刻，哼了一声道：“可能，但很难。”
“早在看他笔名时就觉得奇怪，孟舟，周梦，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吗？”另一人显然更激进些，周九良听出来他是另一个组的，跟自己并不是很熟。
他见对方不搭话，继续说道：“就怕他的词根本不是自己写的，我们都对这次比赛抱有很大的期望，可如果连最基本的公正都保证不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们应该找主办方反映这件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交稿后。一起去吗？”
“我——”
“去哪去哪去哪？我也一起。”郭麒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摇晃着身子道：“你们是在质疑我的监管吗？”
“夕林老师，不是——”
“用实力说话才是这次比赛的目的，你们应该将精力放在自己和他人的作品本身。但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和付出，我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尊重你们质疑的权利。只是，我希望，有什么话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两人唯唯诺诺地点头离开，周九良怕被看见，往角落深处躲了躲。听见人走远了才长叹一口气，双手抱住膝盖，一时不想出去见人。
“怎么样？”郭麒麟径直走了过来，斜斜靠在墙上问道，“心里不好受？”
“嗯。”周九良吓了一跳，见是他，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
“你比我还好些。”郭麒麟微微仰起脸，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眼底的怒火和嘴角的笑意截然相反。“我父亲是顽石音乐亚太区总监，很长一段时间，我所有的比稿成绩，都‘被不公平’。我在阴影下挣扎了很久，如果不是老孟他们一直肯定和鼓励我，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