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第一缕光（六）

时间： 作战开始前12小时
NS-91九黎号甲板上，李千秋的直升机正在降低转速下降，天公不作美，此时天空中开始飘下微小的雨滴。冯铮伸出手，逆着风迎向前去。
“吼吼？这排面还真是大，想不到一个人就坐运兵直升机来……”
此事的甲板上不止李千秋一人登陆，更多的是来自世界各地，被调前来NS-91的干员和各领域各行业的专家，在这之前，冯铮作为NS-91上唯一一个拥有“维修执照”的工程师，一个人维护装甲，开发特种机甲，甚至是自己一个人从早上一直到加班至后半夜，靠茶水硬撑到工程结束……本来应当是习以为常的工作，但是自从来到这个几乎不会靠岸的舰艇上，这样的工作越来越显得枯燥，甚至让他感到一些本部应有的疲劳。
尽管现在没有搭载任何的人工岛屿，但是在空荡荡的“腹部”确实有着许多基础建设，比如娱乐设施和一部分商业街，只不过对于冯铮来说，能够去那些地方，不过是给自己添加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而已。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才与人力资源随着这一次的出航而来到这里，人工岛屿的装载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完成，对于冯铮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冯铮再次向天空望去，天色已晚，星空已经出现在了头顶，与白天的奇奇怪怪的纹路不同，只有在夜晚，星空仍然是干净的，倒不如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与过去相比，清澈了很多。正赶上空中许许多多盘旋着等待降落信号的的各式运输机依次点开了灯光，此时宛如星光一般，闪着白色的光。
冯铮继续向前走过去，但是被拦住了，“整备长，前面在过去就很危险了，请等运输机着陆……”但是冯铮没有理会阻拦，仍然向前走去，伴随着渐渐平息的螺旋桨破风声，迎着冯铮的脚步，李千秋从运兵直升机的后方走出。
“想必你就是整备长冯铮对吧，久仰大名。”李千秋急忙握住冯铮的手，“关于对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你好，李司令，欢迎来到NS-91！”冯铮欢迎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开始……”
“不好意思，驾驶员没有和我一并过来，需要再等待片刻，想必他们已经开始登机了。”
冯铮听完挠了挠头，虽然对接任务十分紧急，但是也并非此般不容片刻的休息，这么看反倒是象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冯铮急忙说：“那请先随我来吧，我带司令参观一下基建。”
“好的，就有劳整备长了。”李千秋点头示意，于是同冯铮一同走出停机坪。在跟着冯铮一路离开甲板时，李千秋不时留意这艘舰艇上的军事配置，最新颖的结晶技术战机、最高机密级别的战术兵器塔，甚至是最高级别的巡逻兵武器配置，李千秋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配置而感到惊讶，不如说倒是意料之中，这些装备、兵器甚至战机无不是李千秋早早就熟知的，想到这里，李千秋又有些感到胸口发闷，因为这些知识与资料绝非李千秋所能接触到的，只是“那个人”曾经是这些开发项目的领头人，李千秋才有幸得知罢了，而那个人已经……
“司令，前面就是指挥所了。”冯铮见李千秋有些“神游”，便开口道，“这里也是这艘NS-91的中枢所在。”李千秋回过神来，向远方望去矗立在那里的是一个巨大的“斜面体”形的建筑，“此话怎么讲？”
“这里在军事区上叫指挥所，但其实整艘舰的能源控制系统、军事系统、供水系统、电力系统控制中枢，甚至是情报系统全部汇聚于此，”冯铮走到了前方的升降梯门前，用身份牌刷过了卡，继续解释道：“要知道，人工岛屿的生态维持系统、舰艇的全面防御系统，以及‘那个东西’都是在这里的。”
“可是……”李千秋抬头看了看这个“斜面体”，整体上没有一处透光的玻璃，甚至连窗口都没有，无论怎么说，作为办公区域来说都……“这样的建筑结构真的不会出心理问题吗？”
见状，冯铮连忙解释道，“啊，司令请不要看上面的那个建筑，”升降梯的铁门打开了，冯铮带着李千秋走上了升降梯，“其实那上面的东西就是个靶子，你懂的……就和某些机甲一样，上面那个头就是个装饰。”话罢，按下了向下的按键，铁门缓缓关上，引擎的尖啸声也在此刻停止。就当李千秋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冯铮再次开口：
“真正的指挥所……在这里。”
伴随着升降梯的下落，身后原本是一层层的装甲板，在封闭的空间内，光线明显有些暗淡，但是此时随着升降梯的下降，身后不再是光秃秃的装甲板，而是被一大片灯光所照耀的办公间，远处的是五层复式的指挥室，近处底部是数不清的办公隔间，中层是一层层的通道，通过一个环带控制着通道连接的方向，而李千秋与冯铮所在的则是几条升降梯轨道中的一条。
“这群老家伙，还真肯花钱啊……”李千秋小声嘀咕到，“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倒不如再强化一下陆地的防备力量。”
“司令，我们的目的地还不是这里，”冯铮说到，“请随我来。”随着一声铃声，升降梯已经到达了最底层，此处是T1甲板下的指挥所，这里也是李千秋之后常驻的地方，虽然并不是办公室所在，但是毕竟是重要的场合之一，李千秋也多少留意了一些。
冯铮带着李千秋走下了升降梯，绕过了最底层的工作区，来到指挥室的正下方，踏上另一个升降梯，不过值得留意的是，这个升降梯的上下没有任何钢索或者是联动装置，只是靠着一组模块进行悬浮控制 ，“请向前方看吧。”冯铮说到，“前面是NS-91上最大的甲板，也是最大的战术部署模块，我们叫这儿——”
“前颚。”李千秋抢先说出了那个“外号”，准确说，这个搭载了两个格纳库，无数潜藏式发射口，多层复式飞行甲板，以及内含一个巨大的收纳空间以及一门大型光束炮的战舰前端装甲的“模块”并不足以称之为“前颚”，但是在外型上，这个模块却实在是酷似一只巨兽的前颚，好像在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迎面撞来的一切一样的破冰设计，以及两个像是眼睛一样的“弹射发射口”，如今在夜晚发出光亮来，实在是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怪兽。
“这里的信息资料我都再报告里看过了，只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李千秋背过手去，看向对面数不尽的灯光与攒动的巡逻人员，“一直不见踪影的人工岛屿究竟在哪？”
冯铮听到这个疑问，似答非答的回复：“那个岛屿，一直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伴随着到达后传来的铃声，门缓缓打开，冯铮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李千秋身后，走出了升降梯。
“不就像是你我一样吗，司令。”冯铮继续说道，“像他一样。”
此时，在刚刚离开岸边的运兵直升机上。
在享受过了宴会之后，尹休和方世明登上了不同的两架直升机，开始前往NS-91主舰。
在漆黑的空中，尹休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NS-91主舰，无数的白色灯光像是群星汇聚一般向着那里靠近，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向这里靠近着，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十分忐忑，来到这里，自己真的就能融入进去了吗？来到这里，真的就能一帆风顺的，把“怪兽”都打倒吗？……尹休并不知道答案，他心中只有一丝冲动，想要尽快来到那片充满着无铭的墓碑的海域，测试那份自己积蓄已久的“力量”究竟是否是能达成复仇。
“各位，再回头看看那片陆地吧。”驾驶员通过广播对着舱内的这群新兵们说，“之后你们看到的就剩下战场了，把这一眼当作是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陆地吧。”
所有人纷纷扭过头去，看向那片在黑夜之中，闪烁着街道的光芒、闪烁着城市的光芒，同时也有无数的人在居住的城市，那里有山林，有高高耸起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有数不清的商场，有数不清的街道，有着一个人之于整个城市乃至世界的孤独，有着一个家庭对于一个人的温暖，有两个人甜蜜的爱情，有许多许多美好的事情发生着……对于通常人来说，这些是生活，是幸福，也许还可能是一种人生的构成，可是在这架直升机上坐着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为了守护这片美好儿选择这条道路的人，他们的心中有的已经有着这样的幸福，也有的正在追求这样的幸福，他们之中有的人是军人，也有的人甚至在昨天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可是如今，他们选择的这条道路，意味着他们都有着相当大的觉悟……
“但是……我呢？”尹休扪心自问到，他的觉悟是什么？他没有过多的印象了，也许是已经忘记了，也许只是自己不愿想起，这条道路无疑是他所选择的，可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当几年前那个少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是否也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和父母在另一个没有怪兽的世界活下去呢？
每每想到这里，少年的那片阴影总是会涌上心头，那片血雾，那些碎片与天空中的巨大黑影，末日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他的心智，那一天的经历，他永远不会忘记，对于这个主动选择投身于战斗的孩子来说，普普通通的活着倒像是一种折磨。
但是……也许这也是自己的拯救之路吧，为了能够再次抓住心中的那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