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八大吉祥（10）(2)

小道士心知静如是师父的俗字，他师父大名张廉夫——这名儿听说也是位游方神人给取的——他老人家常化名张静如为百姓施药治病，便拱手称谢：“等师父云游回来，我定转达！”
郁垒接过自家师兄手中的苇索，将它幻化的粗了些，抗在肩上拖着那妖邪往前走。这少年个子不高，力气却极大，那比他高出一截的巨物只好认他拖行。
山中雾还未散去，小道士看了看身后的路，不自觉的打了个机灵，腿脚不听使唤的发颤。
神荼见了便叫住郁垒，而后随手扯过路边几条柔韧的藤，灵巧的手指将它们编制幻化成了一柄藤杖，递给小道士说：“这儿离我们的居处不远了，这藤儿都是盘在桃根上的，不如你同我们回去坐坐，待雾稍散了，我叫良儿送你下山。”
小道士极为感动，鼻子有些发酸，接过藤杖拄着，随二位大人前去。
路上，郁垒在前头开道，欢快的问：“狍鸮不是在西面的钩吾山上吗？怎么跑到东边来了？"
神荼答：“它死后，有心之人引来的。”
一听钩吾山，小道士方突然想起来，嫂嫂给自己念过狍鸮的故事，说它是“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注）今日看来，这物与书中记得倒有些出入，不过大抵是相似的，看来自己还得活学活用才行。
又听前头的郁垒问他：“张家的孩子，从前都是跟你师兄说话，也没问过你叫啥？”
小道士回说：“我叫赵冲虚！”
郁垒笑道：“原来你跟你师兄都不随师父姓张啊。之前我闲的发慌，观了星象，算出百年以后，西南边会出一道宗，他家的人却都姓张的，而且会代代相传。看来和你没啥关系了。”
小道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天资愚钝，想来是不能开宗立派的。”
一旁专心走路的神荼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又回头继续专心走路，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倒也未必。”
不知怎的，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像有着细小的电流，霎时过遍了小道士的全身，最终凝在手心，让他感觉仿佛是藤杖在发热。世界也像因为这四个字便在他面前铺开了光辉的前景。
他暗下决心，自己必要努力的，开宗立派不敢说，至少要传承师父的衣钵，除魔卫道、造福一方。
赵冲虚小脸通红，胸中激荡，郁垒见了觉得有趣，也不点破，只拖着妖邪继续说话解闷：“很小的时候，我跟师哥问卜，得了俩名字，说他叫孟鹤堂，我叫周九良，大约是后世的俗名，算太多也没劲，我们便没接着卜。不过我俩总用这名儿偷溜下山玩儿，兄弟相称。”
小道士闻言方知道“良儿”这称呼是从哪儿来的，又听说他们也会常溜下山玩耍，不禁打心底里对这两位大人亲近起来。
果不其然，才走了没多远，就见着那虬曲的桃树主干。倏的，一头小山般的猛虎从一旁窜了出来，搅得雾气直打旋儿。那虎虽庞大，动作却轻巧，落地无声，只一口咬住狍鸮化的厉，甩了两下，就给扔进了桃树下头开的一口深井中，待那厉鬼跌落进去，深井也就自然愈合了。
神荼上前抬手摸了摸巨虎垂下来的大脑袋道：“五郎好乖，渡劫不比旁的，到最后阶段了，要受五内聚焚之苦，这腌臜东西便少碰吧，今儿个过了，我挤桃汁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