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识此时心——第一章 诛妖

作者：卓曦 天山萝卜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她不是妖啊，她是我母亲啊。。。”
那夜雨下的很大，漂泊大雨仿佛要将这越西城淹没。可即便是这雨声，也盖不住相府内的声声惨叫声。一个看着刚及笄的少女，哭喊着敲打着相府西苑的一扇房门，却被守在门口的家丁无情的拦下，任凭少女怎么哭喊也无动于衷。
少女名叫苏阮，是当朝丞相的嫡女。而这房间里关着的，就是宋丞相的大夫人。
苏阮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和父亲母亲会这样幸福的过一辈子。
直到一年前，父亲娶了二夫人。不久，二夫人便有了身孕。瞧过的大夫都说，二夫人怀的是个小少爷。苏阮清楚的记得，从那天起，自己和母亲在父亲眼里就和从前不一样了。父亲常常歇在二夫人处，吃的喝的永远都是先想着二夫人。就连母亲染上了风寒，父亲也未曾察觉。
一月前，二夫人顺利生下了小少爷。这本该是件让全府上下都开心的事，可是偏偏小少爷一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偏偏在二夫人临盆的那天，有个道士模样的人路过相府，叫嚷着府里有妖怪。
本来父亲是不相信的，可二夫人自从诞下死婴之后就整日不吃不喝，嘴里只反复呢喃着“还我儿子。。。”整个越西城的大夫都来看过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实在没有办法，父亲派人找来了那个道士，想让他救救二夫人。
道士在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母亲的房门前，对着父亲说，“这里面有妖。妖一日不除，二夫人便一日不得康复。”
道士说这话时，苏阮就站在旁边。她清楚的看到父亲没有半点迟疑的对着道士说出那句话：“怎么个除法？”
“剥皮抽筋。“
道士说，只要将大夫人剥皮抽筋，小少爷就能活，二夫人也会恢复正常。
让苏阮怎么也想不到的事，父亲居然相信了，父亲居然相信母亲是妖怪，居然同意要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剥皮抽筋。
渐渐的雨声小了，从西苑传出的妇女的惨叫声也渐渐的消失了。苏阮无力的跪在房门口，眼神空洞的看着血水从门缝渗出。血水掺着雨水，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苏阮跪坐在房门口，血水从门缝里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角。她哭不出声，像被人狠狠掐了脖子，充满血腥味的混沌空气堵住了她的嘴，她的咽喉，她的五脏六腑。她喘不过气，看不真切，颤抖着一遍一遍得尝试抹开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她抬头，视线变得缓慢而迟钝，那一排低首侍立的仆从好似黄泉路上面无表情的鬼差，冰冷得可怕。妇人的惨叫消失了，寂静的雨夜，寂静得连她抽搐间衣料摩擦的声音都被放大。
没有人，没有人在乎么。
苏阮心中一阵绞痛，像有什么撕开她的心脏开要挣脱出来，然后像是有岩浆从裂口处喷涌流进了她的血管，一股股翻滚着变得滚烫，她张着嘴弓着背依然发不出声音，身体炙热，眼眸赤红。
“啊啊啊啊啊妖怪妖怪啊啊啊啊啊”“妖女妖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相府再次乱作一团，庭院正中央，苏阮被一团火焰包裹起来，那火焰在雨水冲刷下愈演愈烈，点着了西厢的廊道，蹿上了屋梁，烧光了地上的血，吞没了父亲惊慌失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