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臆

雨臆（冥河）
“这人也必喝神大怒的酒；此酒斟在神忿怒的杯中纯一不杂。他要在圣天使和羔羊面前，在火与硫磺之中受痛苦。他受痛苦的烟往上冒，直到永永远远。那些拜兽和兽像，受它名之印记的，昼夜不得宁。”——《启示录》
在熟悉的水果店前，草莓映入了我的眼帘，盒中鲜艳的草莓新鲜娇嫩的仿佛还带有一层露水，我的身体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干渴，我渴望着那种欲滴的火红，那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我好像很久没见识到这样纯粹的色彩，它们一定很鲜美可口吧......
当我从发呆状态醒悟过来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一般。“我刚刚打了这么久的瞌睡吗？”我思索着，我仿佛只是在回忆今天出门的见闻，但时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饥饿感”使我放弃了思考，仍令我疑惑的是——我感受不到一丝以往那种饥饿时盼望大块朵颐的想法，有的只是身体中传来的空荡荡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一种仿佛失去什么重要事物一般的空虚感，可能是我多虑，只是纯粹的饿坏了而已吧。
活鱼被熟练的宰杀清洗并盛放在盘中。用“宰杀”来说并不合适，它并没有死透，还能看到鱼身在微微的抽搐，鱼鳃在一次次的闭合着，它可能幻想着它的内脏仍在被剖开的鱼腹鲜活的跳动着，它的腹部第一次被这样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中，却再也没可能体会到一次真正的呼吸。它那双水生动物独有的眼睛似乎在诡异的盯着我，我感到一丝恶寒。锅中冒出的油烟使我反应过来，盘中的鱼被我慌忙的倒入油锅，“滋滋滋”的煎鱼声和蛋白质焦糊变性的香味充斥着我的耳鼻，当我倒入清水并把锅盖合上之后，我才注意到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打湿。我撕开保鲜膜将草莓一颗颗仔细的洗净，“我才不是被吓到了呢！”我我自言自语聊以自慰着，然后重新一颗颗的放入盒中。
碗中的鱼冒着一缕缕的白雾，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温暖的熟悉的香气。我捧起碗啜饮着鱼汤，我没有注意到我的舌头被滚烫的鱼汤烫破，我忘记了体味鱼汤的味道，我的喉咙只是在不停的重复着吞咽动作。碗中已经空空荡荡，桌面上散落着一堆鱼骨，但那种游离在身体中的空荡感仍继续存在。我拿起篮中的草莓，草莓仍散发着新鲜的，红艳的光芒，这种纯粹的颜色仿佛能将我的视网膜灼伤一般。我抬起了头，望着明亮的灯，一股热流从我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在一滴滴的泪珠折射下我清晰的看见了光线的轨迹，它们在我眼中不断的跳动着色彩，不断地明灭变化着。我放下了手中的草莓......
我也不记得我是几时洗漱上床，也不清楚现在是凌晨几点。我没有勇气细数自己失眠的时间，我像棵横卧在河底一动不动的水草，与之相反的是大脑脱缰野马般的亢奋，零散回忆像电影剪辑一般从我脑中快速闪过，伴随着无数复杂的感情晃过摇摇欲坠的眼睑，我的脑仁快要崩溃炸裂了！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感知却似乎变得更加敏锐，我听到了若有若无不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像表上不断的摆动的时针，又像拍打肆虐着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