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72）你还记得吗

卡沙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时朱星杰连搅翻了整片海炸碎鲛人国的暴躁念头迟迟挥之不去。他恨不得把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绑在一块用火焰炙烤扒骨抽筋再丢进深不见底的冰川里，包括自己。
可是他忍下来了，该有多强大的理性和痛心才能遏制他的滔天怒气把卡沙的性命安危放在第一位，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回家。
一路上他想了几百种如何让卡沙苏醒的办法都行不通，尽管他在城内安置的眼线通知他卡沙在香水店出现后他便马不停蹄赶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向来不是那种会令自己陷入僵局不谨慎的性格，因为万事他都筹备好了几种方案以谋退路。唯独对于卡沙这个不稳定因素，是无法用理智衡量的，在她面前，再严密的计划也会由于不可控制的情绪变化而打乱。至于到底是因为大局需要做出调整还是打乱了他的心，他已经不需要去思考了。
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其他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可奄奄一息的卡沙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最初的梦魇居然当真实现了。黑夜的恶魔揭下面具露出尖牙来慢慢凑近那细嫩娇弱的肌肤，细微噗呲一声是尖利的东西扎进具有弹性的皮肤所发出的声响，是恶灵欢欣满足的叹息。
 “小卡……”这已经不知道是他这几天以来多少次喊她的名字，甚至让人觉得睡梦中的人也会感到厌烦的程度。但即便是厌烦也好，他只要她醒过来，那双未曾经历过黑暗笼罩的双眼里还有他，哪怕将他千刀万剐，都在所不惜。
吸血鬼怎么会相信上帝呢，可他还是做了祈祷，被神抛弃的种族再次向神下跪，是吸血鬼平生都无法抬起头来的事情。可在卡沙的眼睛睁开那一刹那他居然会可耻地从心底发出感激。
卡沙扭头看他，也仅仅是扭过头。珍惜的黑色玻璃珠蒙上了灰尘，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犹如海上灯塔熄灭的光，让摇摆的船只迷失了方向。朱星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然而他僵硬了半晌，很快又被铺天盖地的欣喜给淹没，在身侧抬起来又停在半空无措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只要她还活着，结果怎样又有点什么重要呢。 
“小卡……你回来了。”他极力克制眼里有透明的液体流下来，但他忘了吸血鬼是没有眼泪的，只是那片刻的感觉令他失神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许，连你的也忘了。
他发誓那大概是生平见过你最冷漠令他痛心的眼神，宛如那弯贫瘠荒凉的顽固冰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卡沙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坐起身径直走到窗户边。她神智都尚未清明，只凭着直觉要倚窗等谁来。一挥手拉开厚重的窗帘，许是久违被打开，灰尘霎时间便钻进了她的鼻眼，她闭了眼，觉得不太舒服。
 待缓神几秒后才发现，昔日里最爱透明敞亮的窗户此刻已被一层层的黑色胶布给粘裹了起来，看上去犹如一个沉睡的黑色怪物，将人的记忆跟感情都吞了进去。
朱星杰站在她身后不敢伸手碰她，就怕她一开口问出什么他无法给她解释。
原本温馨可爱的少女房间，此刻显得灰沉沉的，宛若它的主人一样。卡沙开始动手撕窗户上的黑胶布，可是粘的太紧了，一层又一层好似裹尸布。她忽然开始固执又机械性地完成这份工作，一次次加大了力气，赌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