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无后宫》第三章 我夫君说他就是要把我宠坏

第三章 我夫君说他就是要把我宠坏
“姑娘，老奴做了点银耳汤，姑娘和大殿下尝尝？”
说话的是林嬷嬷，她不像严嬷嬷，未得皇长子允准，不好随便进来，便只在门外说。
我叹了口气，猜都猜得着，白天林嬷嬷在我娘跟前告状了，这会儿做点好吃的是打算来安抚我的吧。
让我去跟她说，没用！哼！没用！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林嬷嬷费心了。”伸手接过托盘，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回身看到皇长子正看着我，见我也看向了他，便说道：“门又没锁，让她送进来便是了，何必起身？”
我还是气鼓鼓的，回答：“我不想让她进来！”一边说，一边走回去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对皇长子说，“银耳汤！可以喝！”
皇长子乐了，走到我身旁，轻轻揽住了我的肩：“以后你若不想让她进来，又不想起身，可以让我去端进来。”
我被他这一句给逗笑了，心里还不自禁地有一丝诧异：我从小就比较抗拒身体的触碰，除了我爹娘以外，别人碰我，我都会有些不自在。记得小时，有个照顾我的嬷嬷搂着我睡着了，我也睡着了，但却做了个梦，梦见我背生双翼，正待展翅翱翔，却有一个人一直在背后抱着我不让我展翅，我便在梦中使劲一挣，挣脱了那人的束缚，才飞上了天。待我醒来，一看歪在我身后睡着的嬷嬷，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被这位皇长子揽着，我却没有一丝不适，只觉得，他那胸口和胳膊上的肉真是软和，弄得我很想把脑袋靠到他的胸口，却又不知会不会太过亲密，不合规矩。
“你陪嫁带过来的贴身女使有几个？”皇长子问。
“唔，除了这个林嬷嬷，还有卫嬷嬷和赵嬷嬷。”我回答，“但她们都跟林嬷嬷一样，只听我娘的话，只知道管着我。”我说着，不觉又叹了口气。
“你没有年纪相仿的侍女吗？”皇长子又问。
“没有，我小时候娘说那些年纪小的不会照顾人，说不准还给我当了同谋，所以我打小就是嬷嬷们照顾的。”
皇长子“噗嗤”一笑：“你娘想得可真多。”
“她还说让你别把我宠坏呢，她怕我被你宠坏以后，你再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这本是我娘跟我说的体己话，我却不知为何，都倒给了他听……
“那恕我不能从命。”他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把你宠坏了，没别人要，只有我要你，就没人跟我抢了。”
我的心被他几句话哄得暖暖的，顺势把头靠到了他的胸口，果然软软的，暖暖的，可真是舒服啊。
“要不要给你寻觅几个你自己的贴身侍女？一定只听你的话。”皇长子问我。
“不用了，有你就好了。”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干什么都有人在旁边看着的感觉。
我发现，我夫君这个皇长子，其实当得很惬意。他不像那些大臣，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去上早朝，他只要隔三差五地出现一下去应个景儿就好了。虽说皇子也要替老爹当差，但他有五个弟弟，有的能干，有的招皇上疼，有啥事皇上都会先想着他们，这位当大哥的就落得个清闲，似也正对了他的胃口。
那日午后，我有些困顿，歪在榻上发呆，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脚刚好能够到我的脚。我提议，聊聊各自的过去吧，毕竟我十四岁才认识十七岁的他，先头那十几年，我俩都是空白。
“在你家那些人里你最喜欢谁？”我问。
“唔……太后吧。”他回答。
我这位夫君说话惯爱用“还行”“还好”“吧”这类中庸的字眼，不知是因为天性使然，还是因为在皇家的日子不好过才养成的习惯。
“那你呢？”
“我爹啊！我爹可疼我了，不像我娘，惯会凶我的！”我想了想，又说，“不过我爹最疼的不是我，是我娘。以前阿鹿曾说，我就是我爹的小仙女，我纠正她，不，我娘是我爹的小仙女，我是小仙女的女儿。”想到这儿，我不觉叹了口气。
“现在你是我的小仙女。”
我一抬头，看到他已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正看着我。
我心里一动，然后便翻江倒海了起来，我跳起身就朝书房跑。
“你干什么去？”皇长子也跟过来了，追着我问。
“我要写信给阿鹿！告诉她，我现在也是小仙女了！”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可我却多了一件心事，于是我有事没事就往书库钻，翻些医书来看。
皇长子跟我说过好几次，说这不是大事，他不介怀，也绝对信我，可是，他不介怀我介怀，还有，看严嬷嬷收拾床铺时的神色，我觉得她也是介怀的。
于是有一天，皇长子下朝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回来。直接带进了内室，还让小安子来喊我过去。
我过去的时候，皇长子正在门外等我。
“你带来的人是谁？为什么还要叫我来？”我正纳闷。
“是张太医。”
我皱了皱眉，这种事，不可与外人道，怎么还找了太医？
他看我皱眉，赶紧解释道：“张太医是太后身边的太医，向来只服侍太后，在太医院年纪最长，在宫里的时间也是最久，一贯稳当，嘴最是紧的。我已经假托是太后的话问过了，怕我说的你不信，特请回来让你自己听，免得你老翻医书，费神费力地熬坏了眼睛，心里还不舒坦。”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打发他回去，他断不会猜到与你有关的。”
我不觉有些感动，他这样费尽心思，都只是为了让我高兴，看来当日他那句：让我高兴就是他的责任，他真的是认真说的。
“那……那就去问问吧。”我虽不愿跟外人说这事，但却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再说，他找的人，我自是也信得过。
张太医一脸严肃地听我说完了，一双眼睛既没看我，也没看皇长子。我分明知道他事先已听皇长子说过了这事儿，但他自始至终都连头发丝儿也没动一下，一点都看不出他已先听过了此事。
“殿下，那初夜见红之事，多是传言。世人都爱传奇闻轶事，见红传得，未见红便无人关心。然见不见红都属常事，并非判断初夜与否的依据。未见红实是好事，可见两位殿下互敬互爱，微臣当恭贺两位殿下。”
我的脸上一阵烧，抬眼一看身旁那位，他的脸已是红到了脖子根。
“两位殿下放心，出了这个门，臣便不记得今日之事了。”一直板着脸的张太医竟笑了笑，也不等皇长子发话，便笑呵呵地自己走了。
“放心了吧？”皇长子小声道，“我早说我信你，你总是不放心。”
“我怕你现在说信我，日后又生疑，翻起旧账来我可招架不住。”我扭头闷闷地道。
“怎么会呢？我说信你便是一辈子都信你。”他说着，拉过了我垂在一旁的手，紧紧地握住，“只要你不放手，我是断不会放手的。”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我总算舒服了。这日子越发蜜一般的滋润甜蜜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说话看书吃饭发呆，其实还有很多事可做。
这日无事，我趴在书桌上抄诗，正抄到：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饥，忽地就渴了。
抬头看了看，严嬷嬷不在，小安子小宁子应是在门外，想起身倒水，犯懒，想张嘴喊人，又费嗓子，只有我夫君皇长子大殿下正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看书。
“我渴了。”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给你倒水。”皇长子放下书，站起身，朝小桌走去。
“那你顺便把桌上的烤杏仁和绿豆糕拿过来吧！”我高兴了，笑嘻嘻地喊他。
然后我就看着皇长子走到了桌旁，刚倒好了两杯水，又去端点心，奈何他只有两只手，顾得了点心，就顾不了水杯。我正兴致勃勃地想看他准备怎么办，就见他朝屋门瞥了一眼，显见得是想张嘴喊人。我皱了皱眉，轻轻哼了一声。皇长子闻声瞥了我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只好舍了一杯水，端起水杯用手臂和胸口夹住，然后一手一盘点心，送了过来。
我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我抬手打算喝完，他忽地开了口：“为夫……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我放下水杯，心里纳闷他那么郑重是要说啥。
“能……能给我喝一口吗？”
“……”
我把水杯递给他，他就噙着我刚喝过的杯口，一仰脖把水喝完了。
“你都没给我留一口！”我抗议。
“我再给你倒。”他忙不迭地拿了空水杯要走。
“那你顺便把这个空盘子拿过去，再帮我寻本字帖来吧！”
心思一动，我站起身。
“还要拿什么？”他转头问我。
“我去如厕……”
他嘿嘿地笑了。
“你笑什么？”
“要是这事儿我也能代，你是不是也要让我去干的？”
我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没错。”
夫君比贴身侍女什么的好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