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

《无极》
何为无极,余独攀万丈而涕下。
然，何谓无极也？
蓬莱之上有琼楼，琼楼间虚无兮，星辰既存焉万载也。有仙人驾蛟鹏，御风行空，游仙只一念，不知几千里而逝也。蛟鹏之鸣兮，万物之化始也。月华之耀，似罗裙之灼灼。余因遇仙人，问曰：“敢问阁下，何为无极 ？”对曰：“无极者，无他物所扰，无本相之变，故无穷若长河，此可谓无极。然，汝岂欲寻无极于此世乎？所谓无极，自不存于现世，惟世人之罔耳。若夫春华秋实，朝生暮死，安有恒物不变乎？至于大浪淘沙，沧海桑田，亦不足道矣。夫世人之观蠃、鳞、毛、羽、昆，则有一日之寿，三日之寿，十年之寿，至于千年万载之寿，虽生之不尽同，而卒咸亡焉。世间之事，其必有其极以为规矩，使之尽行其道，夫古人云『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若福祸之不变，则天下事皆福其一，祸其一。福自不可为祸者，高迁得志之喜，比翼连枝之喜，且永为此所享；祸自不可为福者，不入挓傺之苦，破镜隔世之苦，且永为彼所受。
然事非尽如此，其朝行彩云，暮登剑阁者，常矣。此可以无极谓之否？其朝卿卿而暮已者，世悲此良久，反却不省，至于数现，今亦犹在，故不以无极谓之也。”余怅然久矣，仙人回蛟鹏而登琼楼，欲复见，竟无踪也。
何为无极？余独攀万丈而涕下。
余之见无极者，在致学一途。夫天下之真知甚众，故每行汗青之所，往往有得。然无从尽得也。且复攀其治学之涯，则真知渐远。永无所得之法。故致学之途，虽困苦但为学者所乐也，以学者有得于其间，独攀万丈而历寻真知，尽其力而未至峰极，亦不以此为苦。路漫漫兮，此途之无尽可谓之无极其一也。
余行东瀛，渐闻尺八嘹嘹而彻云霄。其大雅之舞，客并红枫共起。有生妖貌而舞『青海波』者，裨白樱之华，红枫之彩无色矣。客奇之而酒污罗裙者，竟百人也。余以为源氏之舞，而忆去已千年。今观此景，似溯时而归，源氏之行莽红尘。既复行，客已去，独白樱落华之向死也。余问曰：“何为无极也？”对曰：“吾即无极也。”曰：“汝十年之寿，蕴华十年，一朝散而死，虽以生之有意，吾不与也。”白樱曰：“汝之所见略狭斜，所谓无极，非独具象之行，目之所及者，物之精神，人之真情亦可与之同论。若夫山川之草木、虫鱼，皆有生存之道，以精神之传万代而不绝也。至于人之真情，其人多情，有孝、礼、婚、姻，此为人之情所以分属也。轩辕神农之时，其情已现也。后世之人皆以此为规矩，有毫厘之差，却不偭其道，今犹存也，可谓无极也。夫人之亲爱者，虽有花尽艳香而死，人世蹉跎尽入醉梦而惘然。
终不悔者，情亦不折，性愈贞悫而不改。其盟誓之约邪？其情之无极也。苏子云『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极也。』盖其观者若变，则心亦变矣。若使人之真情，物之精神皆为初志而不改，其不可以无极谓之乎？今吾虽向死，然吾亦以缤纷一瞬为愿，吾之初志不变，此为吾之无极也。”
余问曰：“何至无极？”对曰：“寻道而后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