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连载第二章第二回

（二）
叮当叮，下车的声音响起了，因为是终点站，所以敬己不怕坐过站，所以每次坐车去上野的电车，敬己都喜欢坐靠窗的位子，这样要是自己沉思的时候睡着了，还能倚在窗户上。这次也是如此，敬己被铃声从梦中敲响，他这才发觉自己睡着了，他赶忙站起身来下车，同时也将自己的思索留在了靠窗的坐位上继续沉睡。
下车后，敬己熟练的向着商业街走去，也不知道石田是否在店中，但愿自己的设想是错误的吧，敬己的脚步加快了些许，不一会，熟悉的招牌映入敬己眼帘，“石田杂物”的招牌依旧是那样鲜明，在已被霓虹灯光包裹的上野街道里，也就只有石田家的店还用着红木招牌。比起那些自顾自散发着光芒的东西，敬己觉得还是这种招牌要来的好的多，他不会向外界宣誓着自己的主权，说着自己在这，与其他同样的东西争奇斗艳。可时代的更替已经是必然的了，石田即使是这般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可在浪潮之下谁又安得其身呢，不过群芳一偶被人视以旧物罢了。或许也只有敬己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新鲜吧，他不属于浪尖的弄潮儿也不属于沉寂在沙土中的过去，虽然平日里与石田交谈总是高谈阔论，可惜落到自己身上时，他却是最踌躇不定的一个了。敬己很清楚自己的这一点，所以每次敬己与石田交谈完，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但这次他并不是为了和石田谈天说地而来的，只要买好伴手礼，敬己马上就该去牧原的家中拜访了。进到店中，只见石田正趴在柜台上睡觉呢。这也是敬己头一次看到石田在店中睡觉，平常这个小伙子，应该早在路边吆喝路人进店才是，到底是怎么了呢。抱着疑问敬己咳了咳喉咙。
声音不大，但肯定可以将石田从梦中叫醒。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色渐阴，而石田店里也没通电灯，在摆放的不怎么整齐的杂物遮挡下，光无法透进来多少。以至于石田抬起头来，敬己差点被吓坏了，那个年轻人活跃的气息已经全部消散了，在这张原先显得坚毅的脸上，多出了两个极大的黑眼圈，眼窝向里面凹陷，脸上还有着些许哭过之后留下的鲜红。这哪里还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仿佛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者。
“你这是怎么了？”
“啊，是高和先生啊，让您见笑了吧。我在收拾东西呢，现在休息一会。你要买什么吗？”
“嗯，我朋友生病了去探望他，来买点伴手礼去，不过我现在到是觉得你或许更严重呢，你这是怎么了？”
“啊，伴手礼啊”听到敬己说，石田弯下腰在柜台里摸索了起来。不一会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个是？”
“这是之前，町下的赖川先生送来给我母亲的，可惜我母亲已经再也收不到了。所以不如给您带去。”
此话一出敬己立马明白了石田这幅模样的原因了，竟然与敬己脑中的设想一模一样，当初敬己就觉得会不会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故，以至于匆匆忙忙离去，连店铺都忘了关。果然在接下来的询问下，敬己的猜想一一证实了，石田的母亲从上个月起就突然病情加重，本来通过医治，暂时将病情抑制住了，可到了那天敬己去找石田的那天突然再一次加重，抢救工作一直在做，一直持续到深夜，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所以您拿去吧，请别为我担心，对了请您明天务必来参加葬礼，本是今天想亲自登门拜访，没想到被您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