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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君的生活五 世界开始

2023-04-02生活之外 来源:百合文库
从九月初就堆积起来的乌云笼罩在七岁的阿尔头顶,他踩在城南墓园沾满露水的草坪上,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两鬓斑白,头顶干干净净的牧师在诵读圣经。牧师的老年哮喘埋葬外祖母时就有,现在仍没有好转,读不了十个单词以上的句子,墓园里每个人都担心牧师下一次吸气会不会一头栽进挖好的坑里。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你借圣子耶稣拯救了我们,求你垂顾哈维,接纳他于永光之中。哈维既相信你的圣子死而复活;愿他将来是复活时,也能与你的圣子共享荣福。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是圣子,他是天主,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阿门。"
牧师接过一杯水,递水的是阿尔的母亲安妮,她穿着黑色的长裙,领口伸出雪白的领子,金褐色的短发被露水打湿贴在细长的脖颈。递完水后就安静的双手放在身前,偶尔擦拭眼泪。
"他是个好人,会受到神的保佑。"牧师对阿尔的父亲道恩说到,顺手递过去那个空杯子。
"是的,愿神保佑。"道恩接过杯子,又递给了阿尔。
阿尔一直在偷偷用余光瞄着这些黑衣黑裤的大人,每个人都像一块木头。
这里面只有阿尔一个孩子。
他一直站在父亲前面,像个好孩子。父亲宽大得手掌按在他的肩上,突然父亲递给他一个玻璃杯要他拿好。
"好了,让我们默哀。"牧师断断续续的说。
每个人都低下了头,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阿尔悄悄把玻璃杯扔进了面前的坑里,他以为没人会看见,闭上眼,满脸得意。
这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很小的很小的一件小事。一个捣蛋鬼的一次捣乱,像打破邻居家的窗户一样正常的事情。但小孩哪里需要大事,小事就可以让他很高兴。
阿尔仰起头,感觉有东西在抚摸他微微闭上的眼皮,他慢慢睁开眼,些微的光亮中看到雨水落下来。
"下雨了,爸爸。"阿尔拽了拽父亲的衣服下摆。
道恩低头摸了摸阿尔的脑袋,摘下帽子扣在阿尔头上,转身对一干人说:"下葬吧。"
最后一铲子拍在坟堆上时,雨已经疯一样的浇湿了整个世界。
父亲拉着他回到车里,走时他隔着雨幕,突然看到一个的小女孩,黑皮鞋上打着黑色蝴蝶结,孤零零的站在已经泥泞得草地里,蕾丝边的袜子被飞溅的泥水打脏。
阿尔看到了女孩的眼睛,隔着仿佛天河倒灌的雨水,是红水晶一样的颜色。
雨水打在女孩长长的睫毛上,她眯起了眼睛,对着阿尔张嘴,阿尔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看清了,女孩在说:"我看见了。"
女孩得手被人牵起,阿尔最后看到金色的短发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自己也被父亲塞到了车里。
"看到就看到了呗。"阿尔嘟囔,"都埋上了。"
"什么?"坐进来的母亲捋着湿发问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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