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音2

太上极峰坐落于大陆西边的群山之中，是世界上最高的山。两仪观作为最古老的道门建筑，纵使当年初代观主修为已经飞升，也只能把这观建在山腰上，可见其高。
两仪观门徒历来稀少，包括长老等人，也不过二十几人。山上人偶尔下山买点东西，山下人却是从不上去，只把山上人当神仙看待。
然而，今天有一个人上来了。
他穿着一身旧而净的青衫，带着一柄剑鞘，手里拎着一壶酒。
门外的扫地小道赶紧大喊一声：“师父，有客来了！”
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道士就翻墙而出，挥着手里的布鞋，立即大骂:“臭小子你还真敢来！”
他没理会道人，举起酒壶:“给你带的酒！”
他把酒壶扔了过去，道士跳起来接住，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后把酒壶藏到身后，严肃地看着他，“你不该来的。”
他指指天，道：“时候到了，我不得不来。”
“道门传承千年，羽化一事尚无人琢磨透彻，外教飞升又岂是简易之事？那么多老狗都不知飞升，你非得做这出头鸟？要不是我打不过你，当年我就把你揍晕了扔河里，就没有今天这事儿了！”
道士撸起袖子，坐了下来，拍拍旁边土，示意他坐下。
他没有动，说道：“你觉得北阁剑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飞升真的可能吗？为什么他自己没有飞升呢？”
“谁知道呢。我猜他是修为到了，寿命也到了，倒霉呗。”道士说。
“可是你知道吗，比他强的人还有好几个，他们藏在深山野外从不出来，也没有飞升，为什么呢？”他大笑，“他们怕死，飞升跟死是不是一样他们也不知道。”
“那你何必要做这先驱？”道士忿忿道。
“等你到了这个境界就明白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的。”他忽然仰头一笑，说道，“你家师傅呢？怎么不来看看我这个后辈？”
“两仪观的都是些蠢货，乐呵呵地过日子就行了。生老病死，能撑过去的，就过去了，过不去的，也不找不自在。自在悠闲，修为靠积累，度日靠气运。那老货一堆烂摊子丢给我，自己不知道跑到哪个酒楼里装清高了！”
“两仪观真是人才辈出。”他笑了起来，道士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如若真想死，何必来找我！”
“别老提死不死的，对我有点信心。行了行了，不多说了，再说我就改主意了。”
“那我还不多说两句！”
道士虽然这样讲，但站起来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在他前面，给他带路。
道观后门有一条小路直通峰顶，不过道路崎岖，灵兽出没，通常观内的弟子都不能随意上去。
道士把他送到路口，挥挥手，“快走吧，看到你就难受！”
“那我这就走了。以后若是下山，照顾一下我那小子。”
“唉？”道士刚想再多说两句，人影已经不见了，哀叹一声，小声地念叨着，“剑仙了不起吗，还不是个让人伤心的傻子。”
世上最痛苦的事，大多如此，看着一个人离开，知道此去他会做傻事，更知道自己无法阻止。
小道士们看到观长一脸颓丧，都不敢发出声音，道士突然转身大喊：“看什么看，滚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