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二

她也忘记了。
是什么时候他闯入到了她的视野里呢。
那天午后她剪完头发，带着夏天清爽的味道提早到了还没打开的教室门口。穿过第一个花台，她看见了那道几乎仰躺在草木间，被阳光镶上了金边的身影。
和同龄的男孩子相比显得削瘦许多的身材；自然长出不长不短的浓密黑发；以及少年眼中那抹总是，在触及到别人的目光时就归于虚无的忧愁。
“他平常看起来总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脸色让人感觉好像难以接近。但他和班上那几个好友闹起来时，又显得那么旁若无人，笑声偶尔放肆得连楼上都听得见。”
压下心中微微的激动，她自然地搭起了话。
“哇，你每天中午都来这么早吗。”
令人惊讶的是，她在掩饰自己情绪这方面，似乎有着不小的天份。
“啊，不是，只是今天中午恰好来的早了点。”
他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许紧张，不过还是抛回了话匣。
“……你呢？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哦？”
她似乎很满意于对方的反应，抬手微微顺了一下头发。
“我也不是，只是今天恰好去剪了头发，所以就直接来了。”
……
原来是男孩子串通好了别人骗之后来的人说还没开门。而她偏偏就是那下一个到门口的人。阴差阳错般的，午后这段阴凉下的时光，就这样交给了独处的两人。
“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得知真相的她撅起嘴气鼓鼓地坐在了男孩子前面的位子上。
“不，不是，是他们把我关在外面让我骗后来的人的。”
男孩子似乎有点着急，皮包骨的太阳穴两边似乎因为激动露出了明显的青筋。她不由分说，侧坐着的两只脚忽地抬起，想踩在男孩子的桌上；而恰好，他也一直紧盯着她的动作，几乎同时伸出双手想把她的双腿挪下来。
——“嘭！”
一道令在场所有人安静的清脆响声从两人的头上传来。她似乎没有太大的不适，不过主动施力撞上来的男孩子却明显地有点晕头转向。
这场风波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第一节她妈妈的课上——甚至还差点因为这个被点名批评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激动地做出了那样的举动。那和平时看起来文静沉默的她截然不同。
“咚咚”
身旁的窗子突然被人敲响，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一个蓝色的不透明纸袋就已经先行降落在了她头顶。等她小心地放好半个人大的纸袋再一看，窗外早已经没有了身影。但她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抬起头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还没上课的混乱时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她是金牛座，袋子里是一个毛色还很新的金牛玩偶。那封纸条好像是这只“金牛玩偶”的自我介绍。它好像是代替他说要来守护着她的。
那天她感觉天好像黑了。
她一个人在座位上低着头。她一个人从教室走向食堂。她一个人在课间操时迟到了还缓步着走向操场。她一个人沉默着，不想回答任何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