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清辉（二十）(3)

今天天未亮，从皇宫到傅将军府的沿路都铺上了红毯。沿路列队的侍女和卫兵也早早将百姓隔离开来。宫门和傅府都被红色绸缎装点一新。房檐廊角、高树低枝也都散落着红纸剪成的鸳鸯、喜鹊等讨喜的动物花纸。据说这些都是沈小姐家乡的习俗。
傅红雪刚刚在门口站定，远处就看到好好荡荡的送亲队伍。所有的车轿架辇的装饰都换上了红底金线的图案。还没有看到新人，围观的人群就纷纷咂舌，看来这位傅将军真是受圣上的宠爱，不仅加官进爵还娶了一位家世显赫，身份高贵的新娘。
与热闹的红毯路不同，花无谢虽然也是早早准备。可是他和随行的一众花家家仆却被堵在的半路上。一辆牛车运送着腥臭的污物横栏在他们去傅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家仆们一见到这个场面纷纷上前，可是那头老牛似乎倔强的紧，没有主人的吩咐，一步也不肯挪动。花无谢身着喜服，骑在白马之上。脸上看不出一点喜色，也看不出着急的不安。他默然的表情和周围披红带彩的队伍，显得格格不入。无论家仆们是着急想办法赶牛车走，还是和迟迟不肯驾牛离开的车夫理论，自始至终花无谢不曾发一声，一直静静地坐在马上。
当花无谢的队伍好不容易抵达傅将军府。府外众人已经散去，连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下人想去理论，花无谢拦了下来。他平静的走进守门小厮，询问了自己拜堂的主厅方向，就这样一个人走了进去。
在主厅周围观礼的人群已经坐满。站在红烛面前的傅红雪面无表情，咬着牙在心里告诫自己，就快结束了，一定不可前功尽弃。忽然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循着人们转身的方向，傅红雪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被人一拳打在心脏上，连呼吸也忘记了。
他心里最美好的那个瓷娃娃，此时一个人孤零零向自己走来。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反而是白到毫无红晕，宛若青玉雕刻成的人偶，苍白的肤色衬得他身上的红色喜服，格外刺目。傅红雪一下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离开走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就在傅红雪抬脚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甜腻的声音。
“夫君。”
这在外人听来，甜美无比的声音，犹如一支匕首正正刺中傅红雪的咽喉。他找回了呼吸，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好。逼着自己不去想身后的人。
三个人的拜堂，多少有些稀奇。大多数观礼者都一边默声观礼，一边和身边的人眉来眼去的讥笑台上之人。这场备受皇恩的婚礼很快结束，以至于台下很多人，都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所有人将矛头调转，一杯接一杯的向新郎官‘祝贺’。
礼毕之后，一个年轻的小厮领着花无谢来到他的房间。关上门之后，在没有一个人想起这个曾经在京城小有名气的世家少年。花无谢站在冰冷的房间，听着门外传来的说话声。对面的房间似乎很热闹，进门祝贺的，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这样也好。”花无谢疲惫地摘掉头冠，脱掉喜服，钻进被子里一动不动的躺着。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对自己的洞房之夜报任何期望了。
那天在御书房里的，花无谢认命一跪，已经让花家颜面扫地。今日种种又算的了什么！只是委屈了周遭爱他护他的人，花无谢想起今日离开家时，大家欲言又止的模样。怪不得婚礼间听到有人议论，说今日的花府除了张灯结彩丝毫看不出喜庆气儿，反而是皇宫内外热闹的仿佛嫁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