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去年（短篇小说）

年最初不是时间的计量单位，也不是陈旧迎新的节日，而是一种长相古怪的生物。它十分淘气，每隔365天都会去凡间搞蛋。
年长相凶猛，体格健壮。古时的人类打不过它，便做了一种叫爆竹的东西吓跑它。所以说，“爆竹声声迎新年”这说法深究起来是错的。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看见了年，你可能不信，但这千真万确，就如日本民间传说中的龙猫只有小孩能看见一样，或许只有我能看见年。
大概我也被赋予了某种使命吧，例如保卫世界和平之类的。
那是个除夕夜，我一个人爬到后山山顶看风景。或许这种行为在大家眼中很无聊，但是我乐意。我不是讨厌人群，而是喜爱寂静下的孤独。
正是在山顶上，我看见了年。
他当时坐在一颗大石头上看烟火。
要问我为什么能认出他是年，那绝对是他额头上的“年”字实在是太显眼了。在五颜六色的烟火下不停地变着色彩。
我想再高明的书法家都无法写出这种字，再高明的画家都无法画出这种感觉。
“你好，人类的孩子。”
“咦？哦，你好。”
我反应慢了一拍，因为我在惊讶自己为何不感到兴奋或者害怕。或许是它那饱含慈祥和温柔的双眼带给我安全感。
“一起看烟火吗？你可以坐在我身上看，这块可怜的小石头被我挤得都容不下一只蚂蚁了。”年伸手邀请我。我道了声谢，顺着他的手，抓着他柔软的毛发，爬到他的肩头上。
“人类的烟火真好看，你说是吗？”
“是的，但还有许多比这更好看的烟火。”我说道，“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不可思议的感觉，我正坐在年的肩头，摸着他的毛发和他一起看烟花。
希望这刻能再久些，我甚至自私地想把它留在身边。
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此刻烟花恰好放完。最后一簇如紫菊般的烟花在夜空消散，空气似乎还残余着它的热度和余晖。空余地面上的万家灯火和夜空中的明月孤星。
“我在这看着就好，你们人类的繁华之物太多，我看不过来。”他说。
可怜！
我心中冒出这个词，没有同类也没有伙伴，只有孤独陪伴。然而年似乎能看穿一切，他转过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见了我奶奶的影子。爷爷早早地去世了，空留她独守旧屋，我曾劝她搬来一起住，可她却怎么也放心不下老房子，每当我和弟弟妹妹们去老家玩时，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
我想我或许明白年以前为何总爱捣乱了，孤独的小孩总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人的注意。人们的爆竹吓不走他，是他自己离开的。他最终还是明白了，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同类，没有伙伴。
“你可以接触更多的人，他们都会喜欢你的。”我有些不忍，他孤零零地坐在石头上的身影就像一头老狼，被驱逐出了狼群。
年伸出它的大手，把我捧在手心。他人立而起，望了几眼灯火辉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