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之时》——承诺的谎言

一、
天空被绚烂的光芒填满，在夏天闷热的河岸上，最美丽的烟花盛开的时候。
我便在壮丽的火光下，盯着那个动人侧目的脸颊。
游客和行人们已经开始在草坪上欢呼，微笑，低声地说着什么，而她默默地注视着那些烟花，半晌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玩起白色旅游鞋的鞋带。
“我不喜欢烟花。”过了许久，少女轻声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烟花只会在那一秒展现出自己。”
少女仰起头，看着天空上高挂的月亮，呢喃地说道，“我还是喜欢每天的月亮。”
“但月亮，总会有落下的时候。”我摘下她头发上的一根草叶，少女也就羞涩地低下头，不想看我。
“人不是也是这样的么？我们都会长大，都会找到自己的那一部分，默默老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没来由地笑了，“至少，今晚的月亮不会落下，你说呢？”
这场盛宴的烟花，在我们的注视下化作了生命的火光。而你在这里所留下的，只有皎洁的月光和黑色的天空，以及一个突然且仓促的吻。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在烟花火光下的她，连面容都模糊了半分。
二、
 我的身体后仰，便躺到了病床上，外面的雨一直都没有停过，也看不见你所喜欢的那轮月亮。难道，是它害羞地不想出来？或是我单纯地想要留恋...
电视上一遍又一遍重放你的录像，而迟钝的我，依然渴望着，期盼着奇迹。
“又在想她？”
护士坐在我旁边剥着橘子，一边问道。
“嗯，又在想她。”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中少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甚至忘了时间。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差。”护士放下剥好的橘子，看了一下点滴瓶，俯过身拿起了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
“可...我的病...”
护士立即打断了我的话，加重了语气，“你为什么忘不了她？”
低下头，我沉默不语。
“你只需要我就可以了，不是么，在这个医院里度过余生。”护士又像她一样笑了，“我们的生活不会像她一样充满了欺骗和无知，你只需要想象，不断地想象...”
护士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轻启双唇，“你，便是这里至高无上的国王。”
“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我就是你的女王，是你工作的动力，你爱她的理由，还是你每天安慰自己的...借口。”
冰凉的手指掠过我的肌肤，而她的手术刀又划开了病号服，刀刃所带来的寒冷很快便被刺痛所取代。
我感受着这份痛苦，却对这份苦痛毫无反应，就像行将死去的木偶。
“所以，还有什么呢？”护士轻笑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抛弃的呢？”
将感受化为实际行动，通过环境和他人来影响自己，最终塑造自己的人格，这是神才可以操纵的事，而人无限接近于神。
因此，挣脱牢笼的唯一办法，就是在肉体上主宰自己的生命。
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