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官方小说句子摘抄②

朝雾卡夫卡/著 春河35/绘 陈玮/译
我现在正在进京途中，坐在银座的旅店中写着这份手稿，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银座的一家名叫Lupin的酒馆里，与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二人一起饮酒——正确地说，太宰治喝的是啤酒，坂口安吾喝的是威士忌，我却因为今晚要关在旅店里通宵写稿，所以喝的是咖啡。
话题偶然聊到某位赶时髦的小说家身上，说到他把小说当做搭讪女人的工具时，坂口安吾对此发表评论，说对方是个白痴。闻言，太宰治也跟着用津轻方言说，我们的小说就算想用来搭讪女人也搭讪不了啊，像我们写的这种小说，女人都会觉得很恶心，拿来搭讪也肯定会失败的。
——织田作之助《可能性的文学》
虽然每时每刻都有一种重要的东西从双手中滑落的感觉，却看不到失去的是什么。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看不见，尤其是在失去的时候。
思索的时间变长了。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开着车穿过公路，前往目的地。地平线附近的天空中展开了紫色与橙色的斗争。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海鸟的叫声。
外面下着雨。
我坐在屋里。
时间像盘踞的蛇一般，慢慢地，悄然流逝，所有的声音都被雨声掩盖了，因此，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幽灵。
眼前铺满了雨丝倾斜而下的景色，一切看上去都是蓝色的。雨水落在大海里，激出的薄雾交织着泡沫在空气中飘荡。潮湿的景色与我隔窗相望。
“感觉像是一下子把未来五十年份的宿醉都体验到了。”
这里是美术馆的前庭。拥有雪花石膏外壁的四方形建筑高耸入云，让人联想到数码空间的正方形石板铺满了整个前庭。林立的白色圆柱变成了枪击战大遮蔽物，接二连三地被打得粉碎。
“不想失去的东西都必定会被夺去。所以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一切有追求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会失去。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不惜延长痛苦的人生去追求。”
……
“等到有一天时代变了，特务科和Mafia都变了不同的性质，我们所处的立场也更加自由的时候——我们还能再在这里喝酒吗？”
“别再说了，安吾。”一个声音在离我非常近的地方响起，是我自己的声音，“别说了。”
安吾受伤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从吧台凳子上起身，像是要侧耳倾听自己的脚步声一般，低着头缓步离开了酒馆。
我大概再也不会见到安吾了吧。
在安吾刚才那个位置的桌面上，除了饮尽的杯子外，还有另一样东西。
我把它捡起来，拿给太宰看。
那是几天前，我们在这家店里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的我们，都笑得非常开心。
人类的心情会受到天气的影响，可天气从来不理会人类是什么心情。那一天，横滨阳光明媚，暖洋洋的。
我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使劲地撕扯着，我能听到灵魂渐渐变形且永远无法恢复原状的声音。
香烟落在了地上。
太宰跪在织田作身边，仰着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