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将至 第四十一幕 孩子的梦(2)

——我还能去哪里？没有家，没有钱，没有目标，我一无是处，自己都无法保全，何谈去保护别人。对不起李敢，我做不到。
——唉……
李敢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人说你将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仆从，没有权利对你指指点点，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想明白。
1998年2月6日AM9：21，沧海市，新区，沧海市救助管理站。
“……身份证……好了，请您在这里签字……”
“工作的话……下岗工人，这样就可以了。”
沧海市有四个救助站，盘龙镇有三个，新区有一个。先是四处打听了一下哪个地方的条件最好，再打听哪个地方比较容易申请到救助，综合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新区的这一处救助站。理由很简单，这里虽然说建筑实在是有些老旧，但是因为食堂的饭菜好吃，冬天有暖气，而且离着各种基础设施也比较近，所以这里是理想之地。
钱万林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填完了申请表，交到穿着貂皮的一个大妈手中，这种人看起来不像是救助站的，倒像是那种在老旧菜市场上勾引小伙子的女人。
但是钱万林也没说什么，既然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去改变，张晓丽必须要去救助站才能得到幸福，得到保护，跟在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一点生活的保障，既然如此，那又哪里来的幸福。
“好了，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这里坐一会，等一下就会有人过来接你的。”
“……”
张晓丽没有说话，而是将脑袋扭朝一边，钱万林感觉自己有些尴尬，拿出一包烟，看到对面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后，又默默收了回去。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他想了想，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哭丧着脸啊，对不对……”
张晓丽还是没有理他，钱万林脑子里面已经组织不出其他的语言了，所以他就这么干看着。干看着……他想起来在沧海重工的烟囱倒塌的时候，自己失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干看着；在那个女人带走钱晓龙，自己失去唯一的儿子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干看着；在自己的房子被那个狗仗人势的律师扣押，将要面临流离失所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干看着。
所有的一切事情在自己身边发生，他只是干看着，什么也不去做，
——可恶……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去伤害任何人，不让任何人来伤害自己，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准则。但是为什么，自己还会受到伤害呢，明明没有去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什么子却要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张晓丽是谁？”有人在柜台喊道。
“这里这里！”钱万林招手示意。
“床位已经安排好了，在走廊嘴里面的那一间，同住的还有几个从北方来的乞丐，不过你放心，他们都很安静的。”
“是这样的，谢谢，谢谢，谢谢……”
钱万林握住那个人的手，低头哈腰，仿佛是在讨好对方。但是即便他这么做，也没有任何作用，毕竟这几个星期来这里寻求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失业，像钱万林这种人，只是失业大军中的其中一员，放在人海中就会马上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