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十九

孟鹤堂低着头翻了翻，再抬起时，眯了眯噙满水气的眼睛，水灯吊灯的光盈盈的映在他眼底。
小润端着两杯盛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其中一杯递给了周九良，屈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这场风水轮流转的大戏。
周九良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接酒杯时摸了摸小润的脑袋，眼睛却盯着孟鹤堂。
“不。”孟鹤堂弯腰将文件袋轻轻放在茶几上，暗自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解开衬衣纽扣，一边朝周九良走去，袒露的胸口和颈项还有大片的青紫。
（……）
“九良。”孟鹤堂双手撑着他胸腹，一垂眼，半滴泪水就挂到了腮上，再滑不下去。“我——喜欢你，和别的没关系。”
“好了。”周九良有些粗鲁地揉掉他脸上的眼泪，拍了拍说到：“去泡个澡，我拿药油。”
小润蹭得一下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孟鹤堂，拿着酒杯的手捏得死死的。
“你先回去吧。”周九良看向他说道。
“周哥！”小润还想说什么，周九良打断他道：“明天我再联系你。”
小润冷笑一声，抬起头把大半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重重地把酒杯砸在茶几上，掉头走了。周九良没有放在心上，总归花点钱哄哄就好了。
孟鹤堂在热水里足足泡了半个小时，周九良只是坐在旁边，揉着他微肿的手腕和肩膀。一整晚两人都很少开口，只是极尽温柔的纠缠，像是默契地将之前的事遗忘殆尽。
第二天，周九良醒来时，发现孟鹤堂还窝在自己怀里，奇怪地咦了一声，拍醒他问道：“不去上课？”
“怎么去？”孟鹤堂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抱紧他说道：“动不了。”
同学和老师都很快发现了孟鹤堂的改变，一向勤学刻苦的孟鹤堂开始频繁的翘课，还是白衬衫，却看得出来不是廉价货，就算偶尔来上课，也是冷漠地坐在教室一角，下了课立刻消失。
“小孟。”这天朱云峰总算早校门口追上他，“你最近怎么了？”
“没事。”孟鹤堂刚刚挂了电话，双手插回口袋里，侧开脸道，“家里事情比较多。”
“开学就要考试，你知道吗？成绩直接和保送名额挂钩。”
“哦。”孟鹤堂总算有些许动容，点点头道：“知道了。”
朱云峰发现自己对孟鹤堂总是有心无力，无论怎么想帮他，伸出手总是敲在一层透明的玻璃上。“栾云平问你是不是欠了钱，欠多少，他可以先帮你还，等你工作后再慢慢还。你爸前两天还跑到学校来找你——”
“烧饼。”孟鹤堂突然笑了起来，一扬脸道：“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别担心我。”
孟鹤堂没有撒谎，一旦认清了现实，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撒谎也是一种技能。
赶到会馆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上了菜，除了孙九芳和阿龙，大多是些很眼熟的面孔。孟鹤堂径直走到周九良身旁坐下，还没喘口气，孙九芳起身问道：“孟哥，喝什么？”
“都行。”
“哟，爽快，酒呢？”
“能喝吗？”孟鹤堂扭头问周九良的意见。
“少喝点，你那一筷子的量，吐得烦死了。”周九良朝孟鹤堂脸上新添的金丝框眼镜努了努嘴，“那玩意有度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