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下

边县的城墙上，零散的士卒斜靠着墙，一边喝着酒，一边吐着酒气：“来，小七，买定离手。”
被人唤作小七的士卒蹲下身去，扶了把兜鍪，随手抛出一个小袋子，丢在地上那张写着潦草的“大”字的纸上，“来，来，今天不赢掉你的裤子，我小七的位置让你给坐。”
一旁的士卒捞起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嘟囔道：“七将……小七，今天这银子有点少啊。”小七斜觑了他一眼，“那你把酒吐出来，我回去换银子。”士卒嘿嘿一笑，仰头灌了口酒，不言语了。小七看着他嘴里的酒顺着两边流到脖子里，心疼的直抽抽，“二狗，这酒顶你一个月军饷，你就不能好好喝？”小七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脸都紫了，吼道：“干你屁事？老子的钱！老子存了半年饷银，一口酒没舍得喝，全他妈被你个狗娘养的赢走了！”
小七挠了挠头，“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少他妈废话，开庄！”
“老良你也是，输了钱就输了钱嘛，冲我发什么脾气。”二狗嘴里细碎的很，手上却是一刻也没敢停，抄起竹筒就是一顿甩，随后按在地上，低声道：“买定离手，压不中的只能怪时运不济，阎罗上身。”
三人凑过来看，把骰子遮得严严实实。老良左看右看看不清，朝着二狗头上伸手就是一巴掌，“滚滚滚，边儿去，别坏了老子风水。”二狗瞅了眼骰子，心里已经有数，挠了挠头就退出去了。二狗刚出去，围观的士卒就喊起来了，“裤子，裤子！老良，今个儿你怕是要光着屁股回去了！”二狗回头一看，老良的脸已经白的像个死人了，冷汗唰唰地往下流。小七慵散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把手伸向老良，“来，裤子。”
老良死的心都有了，放在腰带上的手抖了半天，楞是没解开。旁边的人看着老良抖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老良，干啥呢，解个腰带半天解不开？早上这饭你可是吃的比谁都多啊，现在没力气了？咋的，想赖账？不能啊，你老良不是一直说你愿赌服输的吗，今天是狠下心不要脸了？”
老良要发作，可又不占着理，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你懂个屁，这腰带我老婆亲手做的，想着多看几眼，怎么，不行啊？“
说话的人狡黠一笑，“可以，等我们扒下来，你慢慢看。兄弟们，一起上！”
周围的士卒拥了过来，把老良死死地按在地上，很快就把老良的怒吼变成求饶了。小七退了几步，给将士们让出了地方，倚着城垛发呆。二狗生的瘦小，根本挤不进人堆里，现在在外面看得开心，突然瞟见小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准备过去问一问，却听见小七低低地自语，“今天好像是侍女们游行的日子啊，这次要换什么理由请假呢……”
侍女游行……二狗根本是忘了这茬，现在想起来，更觉得老良的叫声凄惨了。
“老板，烫壶酒，一只酱鸭，切碎，一叠花生，少放盐。对了，酒要醉仙。钱记我对面这小王八身上。”
“好嘞。”
老良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开骂，却看见小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裤子，哼一声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