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12）

“给我查，到底是谁派来的。”坐在楼梯上，怀里还抱着尚有体温的月如，将军吩咐人彻查，可自己却像被抽筋拔骨了一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种昏天黑地的感觉和二十几年前，他在前线死了第一个兄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丫头，不疼了吧，好好睡。没跟我过上好日子，是我对不起你。”
头簪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一只，月如的头发散落着，披在肩上，挡住她毫无血色的脸，乖乖地躺在将军怀里，像只温顺的猫。
见惯了生死的人，心硬如铁，早已没了眼泪，静静地坐在原处，直到不再眩晕，他才抱着人起身，折身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去给夫人找件新衣裳，让大夫护士都进来。月如不能这样走。”他自己一身一脸的血，顾不得去换洗，再不想离开月如半步，副官来劝，被他推回去。“月如胆子小，一下子这么多生人在，她会怕的。这丫头一个人壮着胆子过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再委屈她。”
“失手了！”听陶老板回来报信，张云雷卸着妆的手，突然停在原处，面沉似水。
“进去的三个人全没消息了，姓张的没事，现在将军府封锁消息，只听说死了个姨太太，不知真假。”
“谁死了？”他扭过身子，才一起身，脚下一软，咕咚一生摔倒在地，“快去打听，是不是月儿。”
“你先别错了主意，师父出城了，现在全靠你做主。”
“现在收拾东西，按计划好的，就说你答应了乡下地主做寿的堂会，让班子里的人先走。”
“师哥，你怎么办？”
“先别管我，你出了城就去找师父，风头过去再回来。”
“那三个人拿的是我从79师那弄来的通行证，被查出来，就洗不清了。”
“糊涂！”张云雷只觉得胸口被重拳猛击了几次，“你不是说这是行动组最精干的吗？进城要你想办法，这么近的距离人竟然也没杀成，全是废物。”
“师哥，这事儿怨我，当务之急是先摘出来。咱们才站住脚，这么走了太可惜。”
“你快走，这有我在。”张云雷觉得缓不过气，眉头紧锁，“我去打听月儿的消息，我担心她……”
陶子叹气，没法子劝，只能抄起随身的行囊，快步离开后台。干他们这行的，从来不得安定，命悬一线惯了的。
他留下，收拾烂摊子，表面一如往常，内里已心急如焚，若真的死了个姨太太，那一定是月儿出事了。可他总不能立刻跑到将军府去问个清楚，只能另作打算，原想着这事尘埃落定，寻合适的机会把月儿带出来，转寰身份，他们两个便可以长相厮守，可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旁的先不想，只盼着全是假消息，只要人活着就好。
剧院里突然一阵骚动，前台突然比开场时还热闹了一些。军靴的跑步声盖过嘈杂，步枪被开栓上膛，几十把枪几乎同时完成。张云雷侧耳听着，自然明白剧院进了官兵。
杨九郎的声音传进耳朵，“张将军，您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叫张云雷出来。”
“哎呦，真不巧，这散了戏，张老板早就回去了。”他故意提高嗓门，生怕剧院里有人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