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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②:微涩的红茶与粉红的酒杯

2023-04-03性转刀剑神域桐子桐人朝田诗乃 来源:百合文库
时间悄悄地流过。
“嗯……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
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变成了柔和的暖黄色,似乎不知不觉中划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温暖而带有些许炽热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将原本雪白的身躯染上了健康的颜色。
我坐在地上,检查右脚脚趾的最后一处缝隙。藏在夹缝里的肌肤用细腻而干净的纹路回应着我,这里也没有任何伤痕。
 “还真是厉害啊……”我抚摸着面前温润如玉的脚背,不禁发出了感叹。
在阳光逐渐变得柔和的这段时间,我仔细地排查了身体的绝大部分问题。
从额头到腰肢再到脚底,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可见伤痕,甚至找不到明显的瑕疵或者胎记,连四肢的指甲都感觉被精心修过,没有任何留白的指甲用着完美的曲线贴合着自己的指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工匠完全新制作的躯体,甚至脱离了生育的限制。这副身体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到底是如何降临到我身上的,中间那消失的三个多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此越来越感到好奇。
“呼……”确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潜在的外伤风险,我长舒了一口气,精神随着呼出来的空气一同发送开来。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疲劳感从脑中涌来。
从醒来开始大脑就一直在紧绷着,也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哈啊——”
我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前的镜子上映射着自己此时阴柔的曲线,没有任何赘肉的小腹与纤细的腰肢,与垂落到腰间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感觉就像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大理石雕像被赋予了生命的色彩。
真是漂亮啊……把这样国色天香的身体交付给我真的好吗,看着面前的与自己内心的异性取向完美对接的面容,心里悄悄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虽说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是我的思维意识并没有随着性别的变化而变化,桐谷和人还是桐谷和人,内心深处的本质依旧是一个男孩子。虽然说不知道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成年就是了,加上Under World里所过的时间的话就是十九岁半,如果不加上那两年半,单纯论身体年龄的话,我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
不过,无论怎么去评价我的真实年龄,都无法改变我“一直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生活着”的事实。
所以一般情况下,自己也会像其他正常男人一样,无法避免地用男人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现在的身体。
深知如此的我,从把病服从身上撤下开始,其实就一直在强迫自己用学术分析和艺术鉴赏的眼光去看待现在的自己。因为男性本能什么的简直蠢爆了,只要不小心和这玩意牵扯上了关系,那份源自于男性的原始欲望会在转瞬间将自己的思考能力分崩离析,变成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怪物。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做的事情,又丢脸又下流,至少现在不值得做。
但是时间转到了现在,我却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么矫情的必要。这副身体所展现出来的仪态,能让我完完全全地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去赏析它。它所展现出来的属于女性的美丽,能够在不经意之间把我击穿,让我的内心不停地颤抖。
我现在也终于能够明白曾经在佛罗伦萨声名显赫的那些雕塑家的内心了,什么追求曲线美的极致,什么魅力与雍容的化身,那些话不是空谈,一点也不假。我现在也有和他们差不多的心情,算是感同身受了。
 “稍微多看看……也没问题的吧?”
抱着与那个时代的艺术家相同的内心,我欣赏起了自己的身体。
“哈啊——”
就像是急救科的抢救医生一样,我冲进了医院。
虽然说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但是挂号处依旧排满了人,整个大堂依旧拥挤地喘不过气来。
也算是多亏了SAO事件的发生,在那之后,国家的医疗政策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甚至专门开设了精神科和复健脑科,来针对部分因过度沉迷VR潜行而产生了大脑的相关问题的患者。不过在这个时代,因为过度潜行而产生了恶心或者意识涣散的精神病人实在是太多了,主治医生的工资变得更高,工作也变得更加繁忙。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终于到了……哈……哈……”
我站在门边,一只手提着头盔,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纯手动挡的摩托车,在路上的时候一直以极其紧绷的精神在操控着这台汽油猛兽,现在双手发酸,额头被头盔闷得布满了汗。
但哪里还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啊。
“桐人……桐人……”
我俯下身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用快的速度平复自己的呼吸。脖颈上渗出的汗止不住地滑落,浸湿了我的上衣,胸前的衣服上留下了大片的水渍。
真的是……如果现在就累趴下了不就麻烦大了吗……
 必须要动起来才行,至少不能在这里就浪费太多时间,他还在上面等着我,等着我去看他。
“对不起,请让一下,请让一下!”
我抬起头,缓和好自己的呼吸,从拥堵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冲向了旁边的楼梯口。
医院的电梯不可能会有空闲的,在这种时候楼梯总是最朴实高效的设施,我拼命地向上奔跑,一步就跃过四个阶梯。
“其实我们也算是迫不得已,用这么强势的方式给你传达信息……”
那个幼齿却又苍老的怪异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我飞快地奔跑着,用着剩余的脑力,回忆着那个女人给我留下的信息。
到目前为止,她跟我说的所有话语都有着无法理解的,难以被理清的成分。迫不得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迫不得已,为什么“通知我”这个决策是下策中的下策,听起来就像是他们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样,到底有什么含义……
啧,什么都想不明白。单凭这一点对话就想了解全部,实在是太难了。
脑中不断回放着她曾说过的话,没过几秒,我就来到了三楼。
面前的走廊没有了任何的声音,一切喧嚣声都消失无踪,和刚刚的大堂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隔音手段好的可怕,在这里居然完全听不到一楼的喧嚣,就像是和外界隔绝了一样,应该是这里是病房层的原因吧。
也好,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我问探访许可打扰到我看病,看来大堂的盛况已经让他们脱不开身了,突然间轻松了许多。
“桐人的所在地,我记得是……”
我站在廊道面前,闭上眼睛,继续回忆着她所说的话。
“现在就在御茶水医院三楼402号房躺着,作为他的好朋友,不去看看吗?”
……三楼402号房吗……
……
等一下。
402号……在三楼?
心头不禁产生了些许爱美之情,我站在镜子前面,尝试摆出了各种不同的姿势。
我试着弯下腰,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后背和双腿就会呈现出数道紧致而细腻的曲线;将双臂抱在胸前,稍稍别过脸去,胸前被双手挤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发丝就像是丝绸一样将其掩盖在其中;双手叉腰,侧身站立,从双肩到手臂再到腰间,从锁骨到小腹再到小腿肚,就像是绽放的雪国花朵一般,仿佛能让暴风雪因为不愿吹垮自己而调换风向。
但是……
“……啧,有点不妙啊……”
我红起了脸,稍稍别过脸去,不愿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我貌似对自己的审美过分拔高了。明明是打算像雕塑家一样去欣赏艺术美,结果身体摆出来的,全都是以前看过的时尚类杂志里模特的姿势,呈现出来的效果根本就不是优雅和雍容,而是香艳与性感……
太糟糕了,原来自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吗……
无论是一般社会还是网络上的生态圈子,都是有一个完整的阶层鄙视链的,其中最底层的就是死宅和家里蹲。家里蹲倒还算好,因为也有那种社交能力有问题或者其他特殊原因的人群在,但是“死宅”的情况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外在取向和行为仪容问题大大的有的群体,只要提起这类人群,恶心啊反感啊之类的负面情绪就会从心头油然而生。
我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很多很多时候,自己都在刻意地回避死宅才会有的问题,比如用下半身思考,比如过度饮食,比如不修边幅,再比如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就血脉喷张。
“真是太糟糕了……我在干什么啊……”
我长叹一口气。
就因为如此,我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审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看来在这方面我仍旧需要好好修炼。如果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推断都正确无误的话,我大有可能将会长时间地与这副身体打交道,说不定得去强行习惯并融入女性的生活,只不过是自己的身体而已,确实不应该有矫情的必要。
想到这里,我靠近镜子,认真地端详起自己的脸。
眼前的面容,与我在GGO的那副M9000型身躯非常相似。相比那个系统序列生成的固定形象,眼前的自己比GGO的自己更加柔和,头发也更长,一直垂到腰间,看起来更加地优美漂亮,更加像一个女孩子。
呈现在视网膜里的是一个精致而柔和的脸蛋,白暂通透的脸颊,健康而红润的双唇,与自己曾经的气质大不相符的大眼睛,高挑而小巧的鼻子,肩上披着一头亮丽的黑发,慵懒地垂落在两旁,顺着在光线的照耀下似乎散发出些许淡金色的光芒。
十分地漂亮,仔细观赏的时候,居然能让我自己感到心跳加快。
……

不对。
为什么402号房……会在三楼?
这一个关键的疑点让我燥热的内心冷静了下来,我停下了即将踏出的步伐。
如果说前面已知的疑点都还算有内在道理可循,那么这个房号上面的违和是什么意思?我从中察觉不到这个房号更改的任何目的,感觉不像是一群计划缜密的人会做出的行动。
但是现在这个疑点就摆在我的面前,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必须要优先查证一下。我这么想着,踏上了走廊的水泥地。
旁边一整排敞开的玻璃窗传入了炽热的暖风,背光的走廊没有任何直接光源射入,有一种莫名的阴暗的感觉,配上楼梯那边极其优秀的隔音效果,简直就像是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整一层楼貌似都是病房,房门的右上方用指示牌标识着房号,指示牌是被插在墙壁上面的插槽的那种设计,代表可以被轻松地更换。从上来的楼梯这边,也就是我旁边的第一个房间开始,房号为315号房,再往前数则是314,313,312……以此类推下去,直到走廊的尽头的301号为止,尽头对面则是垂直电梯的大门。
315到301号……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的话,那么……
我继续向前移动,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随后面向房间的那一面,抬起了头。
“果然……”
在那之后,我紧盯着号码,皱紧了眉头。
“还真的是这样……”
我盯着面前的房门。用实木打造的房门上没有玻璃窗,代表着不能够窥探其中,在它的右上方,挂着一个一个高高的“402”号的牌子,夹在301和303号中间。
就是这里没错了。唯一的有违和感的房号,电话里的女人传达给我的那个房间。
……
我缓步走向前,握着面前的门把手,陷入了沉思。
本来我应该是马上就冲进去看情况才对,但是现在我却对“是否要进去”这个事情本身产生了怀疑。
会不会整个事情的本身就是为了误导我?在这里真的能见到桐人君吗?我现在对此也产生了疑问。
首先,面前的这个402号房明显是被故意设置了的,要不然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反常的房号,医院也是要有系统管理的,不可能会在这么一般的地方出现差错,影响到探访的亲属寻找家人就大事不妙了。
换而言之,这个门牌号就是被别人故意修改过的,这里被修改成了402,或许就是为了让我发现到,并意识到不对劲。
既然是故意为之的话,就一定有目的所在,如果他们是针对某个人而策划的行动的话,就有两个成立的假设。
一个是他们的目标是我,一个是他们的目标是桐人。
假设目标是我的话,那么这整个事件的始末都是给我下套,让我来到这个地方,准备对我做出手脚。
假设他们的目标是桐人,那么他们就已经实现了,优先袭击了桐人让他遇害,随后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到这里。
如果是第二种假设的话,那么我会被动手动脚应该也是有极大可能的,因为那样会刺激到里面的桐人,满足他们的某个目的。
但是那样的话……
“不对……”
我排除了第二个假设。
我想不到桐人到底会得罪什么样的恶性群体。第二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明显就是针对桐人的报复行动,有那么一个组织恶意攻击桐人,之后把桐人软禁在这,留给桐人一口气,之后再不能动的他面前折磨我……那种画面我都能想象的出来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干。
但是……哪怕真有那么黑暗的一批痛恨桐人的人,那他们为什么选择我不选择明日奈?
这也太蠢了吧,既然都到桐人头上骑脸了,那肯定已经明察了桐人的个人信息,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还能傻到不联系明日奈我觉得也算是天理不容了。明日奈如果接到了这通消息,肯定会通过Line来通知我们所有人,那样的话站在这里的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呢。
“这么想的话,目标就是我吗……”
应该是针对我的没有错,我这么想着,要不然一开始也不会询问我“是朝田诗乃吗”这样的问题,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明显就是调查过我的资料。
我低下头,思考自己会被当成目标的缘由在哪里。
如果目标是我的话……
“……嗯……”
不对啊,那也不应该啊。我必须牵扯上一些事情才会被当成目标才对,比如得罪到某个组织的利益,或者说在哪里说了不该说的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但我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可能会让我犯下这些错误的事情。
而且……哪怕真发生了这种事情,直接把我抓走或者抹除不就好了,对桐人动手干什么。要杀我可容易了,我的家里可是连第二个活人都没有的啊,想要让我死于非命的话,无论是做法还是后事的处理方法,都比对桐人下手来的简单得多。
太反常了……
我皱起了眉头。
完美的有一些怪异,感觉太能够让我喜欢了。这份由内而外的喜欢似乎能够从心里爆发出来,这种毫无实感的冲动,让我对这副完美无瑕的面容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因为无论怎么去看,各种角度的细节,甚至乎五官的风格,搭配上的协调感,都与自己的异性取向审美完美对接,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审美专门定制的。自己的内心审美被完全地无瑕疵地具象化,非常地超脱常理,或者说不可能。
人的审美喜好是一个很模糊的东西,就好比说突然间有人问你,你喜欢什么长相的女孩子的时候,你通常会很难以给出一个像样的回答,因为你的脑海里并没有明确到足以描述化的概念。通常只能够在一开始的时候说出“好看的,符合自己喜好的”之类的回答,等到仔细思索一段时间后才能把部分描述变得具体一些,比如胸围多大,腿是细长还是匀称,长发还是短发之类的取向。但是哪怕有了这些具体了一点的描述,你脑海里的“真正符合你喜好的女孩子”的形象依旧是很难形成的,你无法去描述身体曲线的弧度,无法描述脸部轮廓是什么模样,最重要的就是,内心其实没有“让自己真的那么喜欢”的实感。
但是,本来应该是在内心里碎片化的,这份虚无缥缈的内心审美,居然在我的身上被完全具象化了。
这太奇怪了,感觉就像是有人用超凡的手段读过了我的大脑。
如今已经来到了2026年,距离茅场晶彦开发出NERvGear已经过了三年半之久, 从可以烧毁人脑到不会烧毁人脑,从NERvGear到Amusphere,“链接人类的脑神经”这项新世纪的科研技术,也已经发展了三个年头。但是这项技术无论怎么去发展,无论怎么样运用到各个不同的领域,它的核心本质也依旧是“链接人类的脑神经”,只不过与感官进行对接,让人的思维实现空间上的跳跃,如此而已。
说的简单一点,这项技术根本就不可能干涉脑内除了脑神经以外的其他信息。
早在茅场刚推出NERvGear的时候,社会就因为他们的这一项成果,引发了一场巨大的轰动。当时社会广泛关注的不是“这个科研成果到底是通过什么技术手段而来”,而是“链接人脑之后会不会带来巨大的安全问题和隐私暴露风险”。链接了人脑的神经,所以会不会把我的个人隐私全部无差别记录呢,那段时间这样的人权问题分布在网络论坛的大街小巷。为此当时的雷克特公司基本上每一周都在公开演讲还有打官司。最后这场风波以公司公开发表了“关于脑神经链接技术是否会威胁隐私安全的声明”,并向国家公开的签了相关协议而告终。
“脑神经技术不可能达成吗……”
我重复着这个最终结论,利用科技手段进行大脑解读这个可能性被我轻松地排除了。
实话说,我一直对于“超自然现象在三次元发生”这样的推断有所抗拒。
如果这样的推断成真的话,那么可能整个世界的规律都会被改写,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所做的任何逻辑推断和演算都会在一瞬间被推翻被超越。除非真正地被证明,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一般世界有超能力。
“那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但是,现在的现实,居然发生了“无法被现有科学和逻辑推断所解释的超自然事件”。
就算我假设他们有“那种能力”,那么又是怎么做到完全了解我的审美取向的呢,我到底在什么时候被那么清楚地调查过,又是为了什么才把这副身体做到这个程度,摆在我面前的依旧是一个暂时无解的谜团。
“真的是……太为难我了啊……”
我长叹一口气,将右手贴在面前的镜子上,镜子内外的两只手贴在了一起,随着阳光的照射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泽。
“呐,桐人。”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在这个时候,最害怕什么事情发生?”
目标是我,下手的却是桐人。
也就是说,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必要的,让桐人被害,并传达给我,让我知道桐人被害,同时他们对于“我会马上赶来现场”这个事情深信不疑,说明我与桐人的关系已经被悄悄地调查过了。既然目标被推断出来了是我,明日奈为什么不会作为最优对象被叫出来的原因,也算是被查明了。
这样想的话,我的危险其实并没有被消除,甚至我可能现在正处于他们的监视当中。
想到这里,我掏出了我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常驻条。我为了在此期间一直使用GPS进行路程记录,没有关闭过数据流量。
网络信号正常,数据网络正常,他们没有屏蔽我的信号,也没有跟我说“如果敢报警的话后果将由你来承担”之类的威胁话语。说明他们不怕我报警,或者说不认为我会报警。
真是疏而不漏。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我不可能会通知警方。这个事情本身,到此为止所有的摆在我眼前的线索,甚至乎面前的房间到底有什么,从头到尾的每一个地方都有问题,如果我让警车响着警笛冲向医院的话,可能警笛声刚刚飘到他们的耳朵里,我就得承受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后果了吧。
到此为止,有一些事情被想通了。
这就像是一个真人的解谜游戏,他们用了各种不同的方式,向我传达了“房间里有古怪”,“我调查过你”,“这个事情的本身有无法被理解的谜团”等的他们认为可以传达给我的信息,没有威胁我的生命,也没有在途中对我的行动有任何物理上的干涉。
他们很自信地向我传达了这些,为了创造一个“让我来打开这个房门,找寻其中的真相”的最终环境。同时,有很大概率有求于我,这样的话,“迫不得已”和“下下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能被说得通了。
很好,这样的话我的被害风险就基本被排除了,甚至乎,他们有可能会主动来保护我的生命安全。因为我是他们计划里面不可缺失的一环,来到这里,找到这个房间,打开它,亲眼求证房间里面到底有何存在,这就是我现在被他们赋予的,最核心的任务。
他们提前让我明白这个房间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说……希望我不要用常规的方法走进去吗……
不让里面的人提前知道是我,又能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来了的方法……
有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出了一个可能能够找到关键线索的重要疑问。
死亡吗?不对。对方的目的明显是不希望我就这么死亡,要不然这么做没意义。
把我给卖出海外?这样的话,又为什么故意让我知道自己还在境内,还躺在这么熟悉的地方?
“……我在想什么啊。”
我狠狠地摇了摇自己的头。
仔细一想,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明明有无数次能够把我致死的最佳时机,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如果真的想要把我卖出去变现,那也早就能够把事情做完了,何必要特意等我醒来之后再做文章。
“……啊……”
我发觉到了自己的思维有些盲点。
或许,我一开始的思维的出发点错了。到此为止我所做的假设,都是以“对方想要加害于我”为起点所进行的构思,想要加害于我,却又不在“加害”这方面做出实际行动,这种目的上面的违和,才是让我一直感到疑惑不解,思维原地踏步的原因。
回过头来想,到底为止,发生在了我身上的负面事件只有两个,一个是被车撞,一个是身体巨变,此外就再也没有明显的加害于我的事情发生。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他们有可能并不打算陷害我,因为不可能一边想着陷害我,一边做着与目的不相符的事情。“被车撞”是实际发生了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给我带来“粉身碎骨失去生命”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就在我还在为了揣摩出目的而深思的时候——
——砰砰砰!
房门突然间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哈啊——”
这个响声把我惊醒了,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扭过头去,看向旁边紧闭的房门。房门是全实木制的,所以不能够通过窗子之类的设施看到外面。
糟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深吸一口气,放开门把手,随后,朝着面前的房门,用力地挥了三拳。
砰砰砰——
就在第三拳的声响刚刚发出的时候。
“哈啊——”
房门的背后,似乎传来了一个人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
我瞪大了眼睛,拳头紧紧贴在了门上。
房间的里面,传出了十分细微的一声,像是受惊了一般的叫声,听起来很急促,像是突然间被我的敲门声吓到了一样。
而且……
“好娇嫩……”我有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声音清丽而细腻,虽然从未听过,但感觉年龄和我差不了多少,甚至乎比我还要年轻一些,就像是刚刚盛开的花季女孩。
……为什么桐人所待的病房里面,会传出女孩子的声音?
抱着这个疑问的我,再一次挥起拳头,朝着房门打了三拳。
砰砰砰——
又是急促的敲门声,力道大得像是要砸开木板。
“完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处境,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可能性。
那就是,这个房间会不会有人来的可能。
完蛋了,病房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供我躲藏,连多余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明明还有反应时间,我却连任何一个方法都想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冷汗已经开始从额头渗出。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面前的这扇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敲门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响。
我放下手,站在门前,静静地等了六秒钟。
如果那个女孩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理亏之事的话,那她就会响应我的敲门声,走来这里为我打开房门。如果没有来开门,或者说连反应都没有的话……
就说明她没有足够的理由呆在这里,或者说在躲着我。
想到这里,我扔掉了所有的犹豫,大步向前,推开了病房的门,冲了进去。
但是,就在我推开门之后。
“……欸?”
我就被面前的光景,惊讶得停下了脚步。
猝不及防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在这一刻结束了。我根本就无法反抗,只能反射性地闭上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未知的敌人抹除的准备。
但是……
“……欸?”
就在我连伸手护住身体要害都做不到的这个瞬间,一个充满着惊讶与疑惑的,非常令人感到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
……这是……
这份莫名的熟悉感,让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少女的声音,虽然语气中带有的感情是惊讶,但是能够从咬字中,听出对方的细腻与冷静,犹如冷艳的花朵,凝结的冰块,沉着敏锐与冷静的化身。
与这个声音有关的记忆突然间从苏醒了,不断地从脑海里涌出。我无法忘记这个声音,因为实在是太别致了,别致到能够用相当的修辞去描述它,优雅地就像是冰雕的蝴蝶。在这么多个世界的漫长的旅行里,那么多的我所交的朋友中,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如此特别,听她说话的时候,感觉炽热的心都会冷静下来。
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明确了自己的内心的我,尝试着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向前方。
眼前是大开的房门,和因为背光稍有些阴暗的廊道,与充满着暖阳的病房形成了鲜明的反比,一个人站在门边,背后照射而来的的温暖的阳光,让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模样。
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她一只手伏在敞开的门上,手稍微有点红,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褐色的头盔。那个头盔相当大,一看就知道是身材魁梧的人才会选购的品类,和她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看样子应该是借了别人的行头,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吧,身上穿着一身学院的制式校服,上身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里面没有穿打底的衣服,因此露出了肌肤的颜色,胸口留下了大片的汗渍,点滴的汗水止不住地从她的脸上下落,浸湿她的领口与双肩,滴落的汗液仿佛正告诉着我,她赶路了,赶得很急,跑得很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给自己剩下。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似乎被我的这副模样吓到了,也呆呆地看着我。世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病房内的景色犹如静止的油画。我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看向她的脸颊。她留着一头短发,前边用没有任何修饰的发带绑着两条辫子,夹带着从头上渗出的汗液,垂落在脸的两旁。这充满了辨识度的发型,让我百分百地确认了她的身份。
赶来这里的是朝田诗乃。ALO的最长射程记录保持者,GGO的冰之狙击手,我的冒险途中无法忘记的一个重要的一个伙伴。
太好了,身边出现了自己熟悉的人。虽然暂时还不能够联系到其他人,但是她的到来,给了我一种“我稳稳地活在了世界上”的实感。我没有被卷入什么样的异世界,也没有永远和自己的朋友们分开,得知了这些的我,就像是迷路的孩童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无意识地露出了微笑,一种暖和的安心布满了全身。
但是……
“……啊……”
我看着她的脸,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微弱的呻吟。
她的脸上,有一个地方明显不对劲。
她的眼角很红,眼白布上了些微的红色,紧致而俏丽的脸庞上,两只违和的带有些许红肿的眼睛,夺去了我的目光。
她难道……在不久之前……狠狠地哭过吗……
……啊……
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用全部的力气去阻止让自己的脸出现糟糕表情的冲动。
……我真的是……差劲爆了啊……
她能够赶到这里来,一定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得知了我遭遇了事故的消息。眼睛那么明显地哭红了,发生的时间肯定离现在不远,身上还充满了剧烈运动留下的汗,手上提着一个明显不是自己的借来的头盔……
这不就是……为了我吗……
不知何时,身体似乎自动地握紧了拳头。
无论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是否是我的过错,错了也好,没有错也好,我又一次让重视着我的人,因为我的生命安全而担忧了。
明明在不久之前……才对着幸那样保证了……
“……诗乃……”
对不起你……
就像是犯下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我低下头,低声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我站在了原地。或者说我实在是无法再动弹一步了,只能够驻足在原地。
方才的我,认为只要冲进病房,就能够探寻到她的身份,以及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一点,我鲁莽了,并没有提前做好接受并承受门后的一切的心理准备。
所以,被面前灿烂的夕阳所包裹的我,只能站在门栏上一动不动地,被眼前巨大的信息量所吞没。
“……欸?”
并勉强地挤出,这个单薄的,充满了疑惑的声音。
眼前是宽敞的病房,温暖而带有着炎夏的炽热的夕阳从落地窗外洒下,把整个房间染成了温暖的橙色。病房只有一张单薄的床,雪白的床单被掀到了地上,旁边的整面墙壁都是镜子,一眼看过去,有一种病房被镜像成了两倍大的错觉。
房间里面,站着一个女孩子。
她站在镜子墙旁边,似乎是因为我突然间闯进来了的缘故,她紧闭着双眼,双肩缩在一起,似乎已经做好了用肉体接受危险的准备。温暖的阳光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哪怕背着阳光,我也清晰地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站在玻璃墙边,两件被扯得满是皱纹的病服散落在她的脚下,就像是被很暴力地扯下了一样。身上披着一袭黑发,细长的乌丝垂落到腰间。发丝就像是丝绸一样披在肩上,隐约能够看到两条漂亮的锁骨。双肩紧致而白暂,接连着两条纤细的手臂,雪白而盈盈一握的腰肢与紧致的盆骨相接,连成了两条细腻的曲线,曲线顺着往下,接连着两条修长的大腿。全身上下,优雅而柔和的,带有着少女特色的线条在各处相连,雪白的肌肤被鲜艳的阳光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我竟一时间无法将视线离开她的身躯,只能够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似欣赏一般地将视线划过她的身体。
实在是太漂亮了,我无法找出更加切合的辞藻来对其将以形容。这副雪白而丰满的躯体,居然让我有一种“她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的错觉。
虽然心里充满着疑问,虽然深知现在必须要说些什么来让事件继续下去,比如“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挂在玻璃墙上的钟表不停地发出咔哒的响声,脸颊的汗水悄悄地从下巴低落,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走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并没有遇到危险,女孩子放松肩膀,有些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向我这边的方向看去。
她看向我,我也看向她。我盯着她的脸蛋,皮肤紧致而水嫩,两只属于少女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给了我一种她确实地活着的实感。
同时,给了我一种非常奇妙的,令人熟悉的感觉。我深信我是第一次和她相遇,但是这种莫名地令人感到熟悉的感觉,却着实地传达到了我的全身。
她看向我的脸,不知为何,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向我露出了犹如迷路孩童找到了回家的路一般的微笑。
那一瞬间,巨大的熟悉感,就像是利剑一样,穿透了我的心。
我和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我打算开口,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
她的笑容突然间就消失了。她盯着我的脸,嘴巴微微地打开着,似乎发出了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微小的呻吟。
不知为何,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和忧伤。
“诗乃……”
她低下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念出了我的名字。
……欸?
这个女孩子……是认识我的?
这个相当现实的线索把我从她身体的美丽之中拉回了现实,我沉下有些浮躁的心,用最快的速度去分析所有新出现的信息。
我打开了电话中桐人所在的402号门,在门口听到了一个少女般的声音,想要确定这个声音的我冲了进来,最后看到了她。
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死角,三楼很高,至少绝对是不可能只靠肉体纵身跳下的程度,外面的人肯定很多,不存在有人跳窗这一说,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声音的主人。
她仅在我敲门的时候受到了一点惊吓,在我开门了之后,一丝不挂的她,居然没有选择遮掩自己的身体,或者躲到某个地方,地板上的衣服可以一定程度上说明她的位置可能一直都没有动过。
她能被我吓到,说明“我来到这里”是她没有想到过的意外事件,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我刚打开门的时候又缩紧肩膀又紧闭眼睛。面对未知的人打开房门,她的思维居然是优先避开危险,而不是遮掩自己的身体,这种和一般花季少女完全相反的思维方式出现在了她的身上,相当的奇怪,但是却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意外的熟悉感。
最后,她认识我。无论是通过了什么样的方式,她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而且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在看着我的脸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瞬间,她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随后,她的那份笑容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对我的愧疚。
如果要对一个人愧疚的话,早在一开始确认对方的身份的时候,那种感情应该就会直接迸发出来,但是她不同,她一开始对我露出来的是微笑,随后才突然间变成了愧疚。
说明……她肯定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些,会让她感觉到愧疚的,某些事实。
而那个让她感到愧疚的真相可能就在我的脸上。
想到这里,我稍微扭过头去,用身旁的一整面墙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
……啊……
一对十分违和的,略有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我充满了汗水的脸上。
莫非……她是因为看到了我这双眼睛,所以对我心生了愧疚?
我转过头来,她依旧低着头,脸上写着能够让人感觉到的“我对不起你”。
……因为看到了我哭过的事实所以心生愧疚……
“你……”
我终于开了口,挪动了身体,缓步向前。
她听到了我的这句话,抬起了头,但是并没有因为我的向前而退后。
我继续向前,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走到了她面前的位置。
她抬起头,看向了我的脸。她的脸上依旧写着对我的愧疚。
这孩子……什么嘛。
此时此刻,我不想去管那些,事情的疑点和真相了。
我觉得,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感到安心,比起去追究一切的真相和源头,要来得更重要一些。
“没事的。”
此般想法的我,张开了口,看向她的脸颊。
随后,伸出了空闲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啊……”
她看向我,脸上的愧疚与失落,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需要为了我心生愧疚。”
我这么对她说,露出了温柔而舒缓的笑容。
“不管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到底为什么会流露出这幅表情……”
我摸着她的头,随后,把头盔扔到一边,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感到了伤心或者失落,就大声地哭吧。
“就像是发泄出来一样,痛快的,哭出来吧。”
说出了,我所认为的,最适合现在的她所听的话。
“……”
她在我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此刻的我才发觉,自己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我就这样抱住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出了整整一身的汗。
糟了……这不是把身上的汗液全部弄到了她身上吗……
就在我打算放开双手的时候……
“呜呜……”
她伸出双手,反过来抱住了我,似乎不希望我从她身边离开。
随后……
“呜啊啊啊啊啊……”
她就这样抱着一身汗的我,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
……啊,原来啊。
先前在酒吧里的艾莉娜……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我这么想着。
我抱着她,就像是哄走失的孩子一样,伸手拍她的背,任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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