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在 今在 永在》黄祭连载·三十八

旅行即将结束，四条小溪顺着命运风蚀而成的沟渠平缓流淌，在分叉口处无一例外绕过曲折的前路改道走上了更深而更短的堑壕，并于缓坡某处合流，一同淌进了深林内部的浅滩。
四个小时的车程，一改往常的另所有人都耗尽了话题。越接近目的地心情就越复杂，期待？急迫？还是恐惧？
急躁的气氛渲染着整个车厢，海伦娜攥紧了菲欧娜的手，菲欧娜伸出胳膊将发抖的海伦娜搂紧。
坐在副驾驶的库特来回翻动《格列弗游记》，开车的年轻管事一声不吭；后排靠窗的威廉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就像后背长刺了一样不安的扭动着。
绕过多到让人失去耐心记数的弯路，一轮满月从密林中升起，亮堂的庄园崭露头角。
“欢迎您的到访，请到大厅处接受管家的住宿安排。”
管事屈身行礼，不带感情的邀请四人进入门庭。乌鸦从阁楼上被放飞，安静的飞向四周的森林。
“游戏明天晚上开始，到时候请接受管家引导抵达集合点。请，不要迟到和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都在某种压抑的感受被堵在喉头。海伦娜松开菲欧娜的手，菲欧娜东张西望，富丽堂皇的庄园大厅对她而言太过空旷了——
她的主是否变了样子，所谓的游戏，所谓的“照顾”究竟是什么？
四人保持着安静，默默回到安排给各自的房间休息。
令人心颤的钟声响过两下，大家自觉的熄掉了房间的灯光，四双眼睛从屋内的黑暗中望向窗外——尽管有一双是看不见景色的，一直盘旋在庄园上空的乌鸦终于肯在树枝上歇脚，抖抖翅膀看向庄园内的某个方向，漆黑的身影刚好挡在满月中央，剪影般的头部倏然亮起两个猩红的光点。
“愿夜莺的歌声伴您渐入梦境，寻回本属于自己的珍宝。”
——您梦境中的旅人，夜莺女士，诚挚欢迎您前来完成最后的游戏。
大家小声议论自己的疑惑，一把长桌，五把椅子，四个人，摆着凌乱的餐盘与几个酒杯，硬面包与酸酒让他们第一次觉得有些羞耻。
夜莺女士究竟想让他们干嘛？之前接二连三的怪梦总是惊醒后就被忘记，唯独对这个场景莫名的相熟：
硬面包可以扯出棉絮，酸酒冒着白烟。过于热情的追逐打闹，折腾坏了好多东西，梦中自己都干什么些什么，从这儿往详细里想，就再想不起来了。
“我认为不会是什么好游戏。”库特满脸担忧；“别怕，大概是互帮互助一类的，我很在行。”威廉揉揉肩膀，向大家展示他引以为傲的肌肉；“谢……谢谢。”海伦娜紧张的冲身边的人点头致谢，两只手握紧又松开；菲欧娜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为了安抚自己也为了安抚海伦娜，微微欠身安慰左手边坐成一排的同伴：“不管怎样，咱们共同相处了半个月，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库特难为情的附和其他三人。又是这样了，又要坏大事了。库特咬着自己的指甲，强迫自己不要看向身后的窗户，尽管那里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