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华×你】山水一程 三生有幸（34）

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窸窣的声音，你双手交握着坐在沙发上，手心带着细汗，呼吸有些急促，竟然还有点紧张。
再一阵行李箱划过地面的声音，那个男人就完完全全地进到了你的视线里。
头发长了，若是顺下来肯定是要挡眼睛的，所以干脆全都梳了上去。瞧着好像又瘦了些，你给他买的风衣去年还正好，现在倒有点大了。在生意场的豺狼堆里走过一趟，他变得更加沉稳大气，透着股难言的魅力。此时站在玄关处的灯光下，像极了老电影中颇有质感的画面。
“欢迎回来。”
你站起身微笑着对他说，却只是疏离地站着，视线也没和他对上，固执地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不敢前进。你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地冲上去挂在他身上，非要让他抱着转几个圈儿才肯下来。
何九华走近，温柔地拍了拍你的头，笑着说谢谢。之后便是两个人共同的沉默，一时间都找不到要说的话题。可能是许久未见，生疏和距离都摆在那里，谁都要反应一会儿才能进入夫妻的角色。
“我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出去吃饭吧。”
何九华应该是先去了趟公司，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也没有心思再去做饭，正好，就在吃饭的时候把想说的都给说了吧，就当作散场宴。

你去了楼下的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中的女人眼神空洞，黯然无光，面色苍白，暮气沉沉，完全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了显气色涂抹的唇彩反倒显得突兀，有点欲盖弥彰。
方才你狼狈地不敢同他对视，完全是因为爱这东西，带着光，藏不住也抹不掉。虽然嘴上说着不爱了，可眼睛也会告诉他你在说谎。如今何九华再站到你面前，一颗心还是活跃着跳得发疼。
你害怕，你不敢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怕稍微再给自己一点机会，甚至可能只需再多和他说上几句话，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土崩瓦解了。
情谊两心知，任何情感都是能被感知的，感受不到就是不存在。这你始终都相信。
何九华不爱你，他也没有想要努力爱上你。在一段亲密且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当中，需要的是互相吸引，互相努力，有来有往，而不是在精神层面的零交流却又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双方都像个机器人一样按照自己的程序一味地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这是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费尽心思才弄明白的道理。
以前的你一直觉得，爱就是这样。与其一见钟情，即刻迸发出灿烂的火花，不如在相处中慢慢爱上。两个人一起将这颗种子种下，用心浇灌，守着这颗种子成长发芽，静水流深，这样才会更加美好，更加珍贵。

而事实告诉你，不爱就是不爱，日久生情也只是你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你只会在日复一日的奢求与妥协中，陷入渴望，失望，最后崩溃的恶性循环，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丢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只有你自己。
……
吃饭的地方就定在你们第一次单独约会的火锅店。离家有点远，何九华坐了很久的飞机可能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没有半句抱怨地就答应了。
结婚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你们聚少离多，除了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拥有共同美好回忆的地方。但你固执地想要去到这个让你丢了心，甘愿深陷泥潭的起点，你幼稚地想把故事都还回去，假装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何九华单手插在兜里，背影修长挺拔，不徐不疾地走在斜前方替你开门。餐厅的门被推开的瞬间，形成了对流风，何九华的衣角随风微微扬起，和你的纠缠了在一起。
有他在的地方，哪怕只是自然的光线，却每一帧都像是画，像你脑海中所有的幻想。
何九华照例拿过你的餐具为你清洗，袅袅上升的热气儿模糊了你的视线，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一年以前那个你情窦初开的时候，有种时光交错的奇妙感。

餐厅里在放陈嘉桦的《都几岁了》，所谓触景生情大抵如此，好像歌词里的每一句唱的都是你。
“怎么
都几岁了
还一样 长不大
真的相信
地会久 天会长
感情里面的人来人往
但真心不是有来有往
都几岁了
不应该 放不下
这一路上
有些人该遗忘
幸福不会是红着眼眶
快乐不该是有点逞强
何必勉强
……”
是啊，你们又何必勉强。
“九华，我们离婚吧。”你轻轻地说了出来，比预想之中冷静得多。
何九华手里的汤匙没有捏住，掉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里面的虾滑也都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有欢？”他抬头看你，嗓音有点哑，带着些许的疑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攥紧了手指，对上他的眼，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离婚吧。”
何九华愣了一下，可能是太过突然。他拧着眉，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沉默了一会儿才温声开口说，“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公司的事已经都交接完了，我从今天就在家住了。”他黑亮清灼的眸子紧紧锁住你，好像想从你的眼里看出你说这话的理由。

你轻轻地摇头，错开视线，不再和他对视，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残羹。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的。”
你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哪怕你已经把离婚这个话题搬到了明面上，他依旧温柔有耐心地轻声询问你。
“不是的，九华，你哪里做得都很好，你已经很努力地在对我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嫁给你的理由是想让你喜乐有人分享，冷暖有人牵挂，能感觉到幸福。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说到这，你勉强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好像，成为了压在你肩上新的担子了。”
“在这短暂的一年，你让我笑，让我哭，让我欢喜，当然也曾让我忧虑，这些情绪皆由爱来，
所以我都乐于接受。但是幸福是两个人的事呀，我不能放任你背着所有的重担，而我还在一旁傻乐，甚至还不知足地想要更多。”
这些话你其实已经在心里念叨了成千上万遍了，可真对着他说出来还是有点像没背熟课文的小朋友，吞吞吐吐、磕磕巴巴的。
“你看，你明明那么忙，还得照顾着我的情绪，甚至还有我家人的情绪。我真的很心疼，不想让你这么累，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做。这样一看，这段关系就显得多余又无用。”

他拿捏准了所有人的喜好，却忘了给别人了解他的机会。
他也不是不想对你好，只是因为没有把你装进心里，所以不能时时事事牵挂着你，没办法捕捉到你所有的情绪。他的视线总是离开的太早，看不穿你看似无坚不摧，故作坚强的小伎俩以及那背后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有欢，我答应了要一直照顾你，我真的没有觉得累。”何九华认真地看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
你展眉笑了笑，眼里，回忆里皆是他温柔又清冷的眉眼。
图源水印，侵删 猜猜下一章什么时候会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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