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华×你】山水一程 三生有幸（43）

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将本该旖旎着现身的晚霞全都遮挡不见。太阳就此告败，匆匆退场。
你正坐在书桌前翻着秦一诺的课本，就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是何九华。
关于他，你一向草木皆兵。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你们最近的交集点，看爷爷？为上次的感冒药道谢？工作上的事？
手机固执地将那并不好听的系统铃声唱了一遍又一遍，一如那边拨着电话的人，耐心极了。末了，你抿抿唇，还是接起了电话。
“是我。”何九华平和又清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带着丝丝的电流声清晰地传了过来，砸在你耳边，“一会儿我去接诺诺放学，然后接你？”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低沉却不粗旷，像空谷天晴时悠悠回荡的风声；像初春雪融时涓涓流淌的溪水；又像晨暮来临时寺庙低回的钟声。他温柔着对你说话的时候，声音蕴着浓郁的宠溺，带着京城人特有的尾音，像在喉咙里拐了好几道弯儿，瞬间就能把你的心给勾住了。

“夏夏呢？”
本来你就被他的电话扰得心神不宁，现下一张口更显得底气不足，若是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颤音。
“他们出差去了，最近秦一诺住我这。”
你握着手机的手一僵，浑身像过电了一样打了个冷颤。最近？都住他那？那你岂不是？
你默默在内心思索着现在跟主编说出差或者回去上班可行不可行。但不管行不行，今天肯定是躲不过了。毕竟昨天你已经和秦一诺说好了。大人再怎样闹别扭，也不能失信于小朋友。
结局已定，你绝望似的瘪瘪嘴，沉默了一阵，最后小声地叹了口气，“你最近住哪里？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何九华正在学校门口等秦一诺放学，手机开着免提放在车前的档板上。扩大的音效使得他将你的犹豫和不情不愿的叹气一点不漏地全都听了进去，修长的手指无节奏地点着方向盘，然后扯了扯衣领，眼里情绪翻涌。

啧，有点烦，想抽烟。
“龙居苑。”他情绪不显，压着声音淡淡地说，似乎还嫌不够，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八栋11楼1102。”
听到这个地址，你又是一僵，手胡乱扯弄着桌布，心口憋了一股气，乱得很。
这是你们的，婚房。至于离婚以后何九华有没有住在那里你并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但现在又听他报出那个地址，你还是本能地不想去。
如今你已经从那段深沉又疯狂的爱中抽身了，这你很肯定。但触景难免生情，你怕封存已久的情绪在那个特定的环境里再次卷土重来。
结果你还是答应了，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倔强。凭什么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你们曾经拥有着那么多共同回忆的地方，他都能云淡风轻，从容自若。而你，还在耿耿于怀，铭心镂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忘性大的人，走得才会干净利落。
“今天天不好，我接你。”
那边说得缓慢，背景传来学生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给他清冷的声线加了点烟火气。
像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一但遇上与他相关，脑袋就乱得厉害。在烦躁的情绪中，你胡乱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抓着笔记本给自己写了一句村上春树的话。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
去就去，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想要从一段感情中完全抽身而退决非易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爱的热烈就难免想得痴缠，既然躲不过，那就勇敢迎战。
总归你还是需要历练的。

……
本以为他们会吃过饭再来，结果没一会儿就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你收拾妥帖快步下楼，在何九华刚迈下车想要给你开门的时候，成功地先他一步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我坐后面陪着诺诺就可以了，谢谢。”
你冲他扬眉一笑，带着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张扬，直接自己开门坐了进去，让何九华吃了个闭门羹。他准备伸向副驾车门的手就那么停顿在了半空中。
尽管刚刚的行为十分不礼貌也显得你很小家子气，但胜在爽。看他愣住的动作和停滞的神情，真的很爽。幼稚的像个石头剪刀布赢了的小朋友。
何九华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勾起了唇角，无奈又宠溺地笑笑，摩挲了下手指，最终什么也没说就上了车。

车子启动，像一道离弦的箭，滑入拥挤的车流。何九华从后视镜那一块小小的区域看到两人在后排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无视了自己。尤其是某个人，别扭地侧身坐着，完全就是故意的。手掌用力，扣紧了方向盘的一侧，何九华无奈地挑眉。
得，他今天就是载了两个难哄的小朋友。
“先送你们回去学习，然后我去超市，想吃什么？”何九华打了转向灯，车子顺利进入小区，他转头看向两人。
“草莓牛奶！”
果然还是真正的小朋友注意力容易分散一些，听到他问，秦一诺马上就乐滋滋地回答。
“还有巧克力棒，橡皮糖，芝士球，泡菜味薯片……”
“我是问你晚上要吃什么饭！”何九华警告似得瞥了她一眼，“你妈说没说不让你饭前吃零食？”

“那我可以饭后吃嘛。”秦一诺撇撇嘴，不服气地嘟囔，“多大人了还总拿我妈压我。”
“再说，你做饭能好吃嘛！”
“我看你是想挨揍。”何九华整个人都侧了过来，一手撑在副驾座椅上，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作势要揍她。
秦一诺马上扭头，贴到你身上，喊着，“欢欢姐保护我！”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玩闹，你竟然生出了些莫名的和谐感。配合地揽住秦一诺，让她抱紧了你的胳膊，由着她嚣张地冲何九华吐了吐舌头。
何九华瞟她一眼，没理她，又转头问你想吃点什么，态度温顺又和煦。
你冲秦一诺俏皮地眨眨眼，坐正了身子，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想吃巧克力棒，橡皮糖，芝士球，还有泡菜味薯片。”

秦一诺在一旁为你热烈地鼓掌，嘴里欢呼着，“欢欢姐万岁！”
何九华一怔，显然没想到你会顺着秦一诺一起和他做对。他抿抿唇，转回了身子，无可奈何地扯扯唇角，清咳了一声，假装严肃地重新启动了车子。
“你俩，现在，给我下车！”
……
密码还是以前的密码，你的生日加上那个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存在意义的结婚纪念日，一点都没变。
何九华显然没有在这里常住，屋子虽然一尘不染，但从前你惯用的果香早就消散干净了，家政阿姨又换回了以往的沉香。样子倒和你走的时候差不多，东西也都还在原来的位置。茶几上带着蕾丝边的收纳盒，电视遥控器外面的小花罩，还有你心血来潮买的“不倒翁”躺椅，和他家的风格还是那么不搭。

那躺椅再铺上一层羊毛毯，放上靠枕，经下午的太阳晒过后暖得厉害。你从前最喜欢窝在上边摇晃着边等他下班。好像摇着摇着，时间就被摇没了，他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笑你安逸地像个晒太阳的老奶奶。
记忆果然不听话地乱窜，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心里盛着的一瓶味道奇怪的饮料，扰得你你五味杂陈。
好像拼了命在挣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
何九华去了蛮久的，久到秦一诺的作业都快做完了，他才拎着满满两大包东西回来。
彼时你正在餐厅给秦一诺倒水，听到开锁的声音，你反射性地放下水杯往玄关处走了两步。
“我……我帮你？”
何九华在门口呆滞了一瞬间，客厅明晃晃的灯照得他有点眩晕，好像时光回拨，一切都没变，家里人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他很快回神，回了句，“不用了，太重，我自己来吧。”然后缓步走了进来。
你随着他走到厨房，帮忙往冰箱里放食材。何九华就站在你的斜后方，握着水杯，专注地看你，有点入神。眼睛里蕴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在灯光的投影下熠熠闪光。
那种温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下章也是甜甜甜，嘿嘿。
记得点赞评论收藏投币加关注，小付在此给大家比个馕，啾咪～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