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2)

我和杨粟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相见了。自小学毕业后，我们就在不同的中学上学了。她一直很努力，加上家庭背景饱览群书，她的学业非常顺利。就算是之后在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也能如鱼得水，和我就很不一样。期间我们断断续续的见面联络，感情却也还是亲密。这次见面我们谈了很多我们的生活，似乎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
我们聊得很多，在倾听我那些不是很成功的大学生活的时候，桌上的红丝绒蛋糕终于被杨粟的小勺打破了完整。甜蜜的味道让她脸上很快浮现出幸福的表情。她很喜欢吃甜，曾经我也喜欢。她吃蛋糕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甜甜的。我不由得终结了我那沉闷的故事，为它添上一个美好的结局。“真好。”杨粟倾听着，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感慨道，“就像以前一样。”她的这句话把我们的话题转回了悠长的回忆之中。
我不如意的生活其实很早就开始了。某一次近似于灵魂出窍的小睡之后，就从“神坛”坠落：学业不如意，被老师讨厌而被群体嘲讽，被同学讨厌，天天被望子成龙的父母表示失望和责骂。那样的三年，我性情大变。阴暗，怯懦和悲观占据了我全部的性格。我的口味也开始从甜口慢慢变得苦涩。在那样的三年之间，杨粟是我唯一的希望。全部人在嘲讽我的耿直，她偷偷递给我写着“能承认错误真是太厉害了！”的纸条；被人欺负躲在角落的时候，她把我拖出去，借猫捉老鼠游戏的方式让我散心；我所有苦恼的背后，都有杨粟在陪着我，鼓励着我。她就是我混沌生活的唯一解药。在那之后的生活有了转机，虽然她已经离开我奔向更好的天空，而我只是努力自救，把浑浑噩噩的自己带到正轨上。

借着我们沉浸回忆的劲头，我终于把那么多年沉寂在心中被杨粟救助的感激和盘托出。在听过我的述说之后，杨粟的表情很平静。她抿了一口摩卡，笑着说：“我觉得我在你这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激动的情绪突然降到冰点。她开始讲述她与我分开后的那么些年。她说着那些的时候远比吃到蛋糕更加幸福，她说那些朋友陪着她深夜激情畅聊的快乐。我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我不过是她幸福人生的一个过客，她却早已是我漫漫苦海的一个信标。我们已经从相交线慢慢变为两条平行线，迎来完全不同的结局。
咖啡馆的气氛已经冷却到了冰点，我和她不约而同的离开咖啡馆那寒冷的“极地”。最后，我仍然不舍。我对杨粟最后献上了祝福：“祝你一切顺利，也许曾经我爱过你，但我那时懵懂。这次补上那时的遗憾，祝你一直快快乐乐的，后会有期。”我笑着告别。女孩听完这些话，把脸埋到衣服里看不见表情，似乎说了什么却没听清。许久，她笑着把一直藏在兜里的糖放到了我的手中。“一直装着糖是我小学毕业以后的习惯。一直很苦的话还是要吃点甜调剂一下。”她回答了我的疑惑，接着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再会！”又像个小兔子一样蹦着跑掉了。“真甜。”我还是不习惯她赠予的糖的甜度。但目送她欢快地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控制不住喜悦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