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二）(3)

“杨舟那孩子素来端方，小伊同他一齐在墨卿先生门下学习，多多少少受了些耳濡目染，性子也安分了不少，我跟老伊都轻松了许多。”
“可不是嘛！这俩孩子我算是看着长大的，伊丫头灵动活泼，杨舟性子温和，都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两小无猜的，招人喜欢得紧！”
……
长辈们每每谈及这对小青梅竹马呀，都甚感欣慰，却又皆心照不宣，只道是指不定哪天就成了桩美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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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宅院外粉墙环护，东南角竖广亮正门，以双石狮作傍，檐枋设雀替，锦绣门楣；院儿内宽绰疏朗，四面环房接抄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经一殿卷垂花门便至内院儿，过廊门筒子可通向北房及东西厢房，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儿，墙下开有小隙和尺许深的浅沟，引一泓清泉顺竹而下，绕阶缘屋至前院儿。屋宅内外古色古香，清幽别致，一派风雅之气，无愧为鸿儒之居。
杨舟所住的厢房离正门稍远，偏近后院儿，少女每回进墨宅，都须花老半天才寻得到他，委实费劲。再至后来，她想到个鬼点子，索性翻墙到对院儿，连正门都懒得走了，多省力气呀！她自诩聪明机智，说与杨舟听后，少年人儿忍俊不禁，当即失了仪态。

自那以后，两院之间的那面粉墙上便忽地多了扇小木门，一阵细风拂开环簇在门上的花团，掩映其中的那枚小巧的檀木牌子，便悄悄地露出面儿来，牌上工整地刻着四个字——“小伊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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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道，春月多雨水，鲜有三日晴，今儿看来，果不其然的。少女努着嘴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漫天坠落的雨珠“滴答滴答”敲打在院儿内的美人蕉叶子上。
她是不大爱下雨天的，于其而言，被雨禁锢在屋内同那笼中困兽无甚区别，心情实属烦闷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变得蔫蔫儿的。
“好想出去玩啊…”
正没精打采地抱怨着天公不作美，身后轻徐渐缓地飘来了一段泠泠琴音，微声繁缚，回环缭绕，犹如仙乐般萦绕耳畔。
她回过头，但见杨舟手抚琴弦，凝气深思，玉指轻扬间，那琳琅之音便似碧涧流泉般自指尖倾泻而出，盈盈入耳，仿若只身于溪山夜月，惟闻青鸟啼魂。
一曲三弄朔风起、醉花迷、逝雪疾，无人解其香如故。纵是余音了了，思绪仍如窗外细雨连绵，不绝于心头。
少年一袭淡金长衫，脸庞稚气尚未褪去，轻抚弄琴之姿却尽显风流矜贵，从前她只觉他温文尔雅脾气软，有时甚至像个木讷的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