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三）(5)

瞧瞧，这哪里是等他啊，分明就是在等她的飧食呀！
杨舟怔愣了片刻，目光转而温和下来，稻穗摇曳着晚风拨乱了发丝，他唇角微扬，轻笑道。
“好，那你等我。”
我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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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月夜，桐荫乞巧。淮扬城中灯山齐亮，灿烛荧煌，锦绣溢彩相映交辉。长安街上车马骈阗，游人如织，沿途彩楼欢门林立，男女老少手持灯盏漫步其间，钟鼓喧哗，繁华满街，阡陌交错蜿蜒，远远望去宛若倾泻而下的绮丽游龙。
少女爱热闹，拉着杨舟东逛西逛，街上人群摩肩擦踵，他担心她的小身板儿给那乌泱人堆淹了，下意识地用手拦在她腰后，将小姑娘藏进自己的臂弯里。
少女捉住身边人的衣袖，两人你说我笑地，一路转悠到了清河边。净澈的水面上，飘着一盏盏莲灯，就像天幕中的星斗落在流淌的绸练上，映着皎洁的月色，蕴染在眸底的缀缀珠光。
岸边的灯铺子里挂满了各式花灯，窗门上还摆有“放灯祈福，心诚则灵”的木牌子，少女向摊贩要了两盏莲灯，又欢喜地拉着杨舟来到河边。她一手择笔蘸墨，寻思了半天，却迟迟未落于纸上。
“杨舟，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大概是世间昌平，百姓生活无忧吧。”

他凝望着河对岸那一片繁灯如昼的软红香土，神色遥远。
寒冬中傲然独绽的梅花和夜色中皎洁无瑕的明月，他热爱诸如此类的事物，因为它们都如君子般高风亮节，那是他努力想要变成的模样。
少女听了“噗嗤”笑起来，打趣道别人放灯呀，都是为自己祈姻求缘，就你最别致，总想着替所有人祈福。
“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我的嘛…那可不能说，否则就不灵啦！”
她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作弄，杨舟淡淡一笑。秋夕夜茫，隔着朦胧月色，他未能察觉此时小姑娘的两颊已然绯红得如点胭脂。
廊桥边的梧桐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福签，用五色彩绳拴住缠绕着垂坠在枝间，晚风一吹，那些个祈福牌便交错起舞，丝线上的玉珠叮铃作响。
少女见了喜欢得紧，兴冲冲地就朝那边跑去，甫一迈出步子，鞋底忙不迭踩在了裙摆上，而裙摆擦过那湿滑的草地，小姑娘“哎哟”一声，就这样华丽丽地摔倒了。
杨舟急忙上前去扶起她，少女将胳膊搭在他手上，一瘸一拐疼得直叫唤，他替她拍去裙上的污迹，又仔细瞧了一番，所幸只是崴到了脚踝，并无其他大碍，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