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信息（北京卷）

他信息进来的时候，手机正躺在远行的机票旁，在收拾行李的我假装没听见。
结果电话紧随其后，我不得不接起来，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有些紧张。
“你也要走啊？”他劈头就问，我没法否认。
他在电话那头用家乡话抱怨了句，然后说：“又不是不让你走，干嘛瞒着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老规矩吧，晚上来我这儿，为你饯行。”
晚上，我乖乖去了，带着行李，因为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
他开门，盯着我的大包小包，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无奈，“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晚上飞机便宜。”我转过身去，为了关门，更为了逃避他的眼睛。但就算这样，在玄关灯光的照映下，我依旧能够察觉他的疲倦。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茬清晰可见，身上的衣服包裹出圆润明显的肚腩。
过了四十，不再是过去那个全国知名的精神小伙俊后生，又在钱上栽了个一个大跟头，他难免显得有些丧气。如今能缓过来，已是不易。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是撒过钱的痕迹。客厅的大鱼缸上头放着双塔并立的巨大盆景，两尾肥硕的金龙在其他小鱼的簇拥下悠闲游弋。刻着“雁荡”二字的祝寿石耸在书房里，比人还高。还有许多值钱的玩意儿，但差不多都旧了。
餐桌上已经摆下满满一桌，都是他家的特色菜。他从一只宽口玻璃瓶里舀出透明带稠的液体，餐间里飘荡起四溢的酒气。那是自酿的人家烧，比市面上的大部分酒都度数高。